第206章 社稷

金河,平沙村。

河水急促。

水流之中,一艘漁船正在吃力的穩住身體,水流胡亂的拍打著小漁船,用力的搖晃著,似是想要掀翻它。

幾個孩子正用力的收著漁網。

忽有人驚呼道。

「大兄!」

撐船的少年趕忙探出頭來,「出了什麽事?」

那小子從腥臭汙臟的漁網裡抱起了一條大魚,驚喜的看向另一人,「你看這大魚!好大的魚!」

眾少年們笑了起來。

小船停靠在岸邊,小子們將船綁好,又開始『分贓』,有的因為爭奪大魚而吵得麵紅耳赤,年長些的就出聲製止。

他們正在忙碌著,地麵卻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那一刻,眾人臉色驚恐,下意識就要往那水裡跳去,有幾個快的,此刻已經跳進了水裡,當即消失不見。

有幾個騎士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幾個騎士,身材高大,凶神惡煞,一人多馬,也不曾披甲,為首者留著濃密的胡須,臉色冷峻,他打量著麵前的幾個少年,不悅的訓斥道:「此時水急!勿要打魚!」

那幾個少年當即低頭稱是,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騎士就沿著河水從他們身邊跑開了。

少年趕忙將那些躲在水裡的幾個急性子叫出來,活在水邊的這些人,水性大多不錯。

小子抱著大魚,大步朝著自家走去。

走過一處高坡,鄉鎮便在不遠處,道路兩旁皆是彆家的耕地,能看到有人在揮舞著鋤頭,看到背著大魚的小子,有人開口叫嚷道:「哎!快些跑!你阿爺方才滿村子尋你呢!!」

小子一愣,趕忙加快了步伐。

這小子長得頗為精神,看起來還不曾成人,瘦巴巴的臉上有雙明亮的眼睛。

穿過了耕地,進了村鎮,有個戴著奇怪胡帽的人挑著擔,正在跟兩個悍婦人手腳並用的吵架,小子走上前,「收魚嗎?大魚!」

那人揮了揮手,驅趕了毛頭小子。

「不收便不收。」

小子嘀咕了幾句,一路回到了自家。

剛走進家裡,一老翁便捏住了他的耳朵,小子疼的齜牙咧嘴,「哎,哎,阿爺鬆手!鬆手!」

「上吏等了你半個時辰啊!!就等你個混小子!」

「我是不是讓你勿要走遠?!」

「你這是打魚去了?!」

小子趕忙叫道:「阿爺,我這一走,就沒人給你打魚吃了,我想著走之前給你抓條大魚,你看,這魚.」

老翁的臉色一頓,罵道:「我出那四十錢,是為了讓你給我打魚?把魚給我放下!跟我走!!」

他就這麽揪著小子的耳朵,快步走向了官署。

當他們倆來到官署的時候,眾人早已做好了準備,老翁這才鬆開了手,又踹了他幾腳,隨即走到了小吏的麵前,低頭行禮,滿臉的羞愧,「我這娃,去了河邊,耽誤了時日.」

「無礙,無礙,我這有事,早來也走不得。」

小吏遲疑了下,又問道:「老丈啊,你家的二郎去當了兵,家裡就剩下三郎,你真要將他送去金河?」

「去!」

老翁大手一揮,「四十錢便能讀書寫字,這是天大的造化啊,我又不是不能自理,這小子待在我這裡,反而麻煩,就讓他去!」

小吏不再勸阻。

他看向了那小子,「好好跟你阿爺告彆,我們稍後就要走了,去了學室,二十日才能回來一次的!」

他轉身離開,小子看向了老翁,「阿爺,那條大魚」

老翁板著臉,頗為嚴厲,「勿要管什麽魚,你二哥去了兵役,我們便是軍戶了,授的田也增加了許多你就安心去讀你的,早些學會了,這吃喝用度,自有我來。」

「我可說好,倘若你去了縣城,便跟那些城裡人混跡在一起,吃喝玩樂,不顧學業,我可不饒你!打斷你腿!」

「知道了」

小子聽了許多訓斥和咒罵,終於跟著一行人出發了。

老翁隻是給小吏說了些話,沒有理會自家小子。

小子走在路上,幾次回頭,也隻是看到滿臉肅穆的老翁,站在遠處,一言不發。

一行人漸漸消失在遠處,老翁長歎了一聲,肩膀也垮了下來。

這一行人共有八個,其中兩個都是要去求學的,跟在小吏身後,兩人聊著關於城內的那些傳聞。

他們還是頭次到縣城。

這一路走去,他們沒有見到傳聞裡吃人的妖魔,隻是走了一個多時辰,就看到了那座高大的城池。

小子們是又叫又跳。

從城門口走進去,他們不斷的發出一聲聲的驚呼。

城內的房屋高大,跟他們那邊的完全不同,城裡人也有許多,各種各樣,他們從未見過這麽多人。

他們就這麽被帶到了一處官署,小吏領著他們登記,有人分發給他們令牌,就帶著他們走進了學內。

那學吏走在前頭,給他們兩人講述裡頭的情況,「那邊你們不能去,你們治學的地方在北邊,就是那一塊,你們過去就可以了,其餘的,你們的講師會告知的。」

他們來到了一處乾淨整潔的院落裡。

兩人怯生生的打量著周圍,不敢說話。

院落裡有兩個人正在交談,看到他們前來,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學牌?」

他們趕忙遞上了手裡的牌,「嗯,那間屋子是你們的了,一日兩餐,講學時日會叫你們的,進去吧。」

兩個小子走進了屋內。

講師卻再次回到了方才與自己交談的那人身邊,「便是這樣,這幾天,我吃什麽都腹瀉,疼痛難忍,乏力,實在是沒有心思講學.」

站在講師對麵的,是個年紀頗大的老者,他撫摸著胡須,「水土不服.閣下是成安人,忽然來到了這邊塞,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

講師苦笑了起來,「我看眾人都沒有異樣,以為也能好起來,這幾日卻一直加重,吃什麽都一樣.」

老醫師不悅的說道:「這是能輕視的小事嗎?廟堂在城內設立了官醫坊,不就是為了這些事情嗎?君為何不來呢?」

「啊我.」

老醫師拉著他走到了一旁,拿出了紙張和筆,書寫了起來。

「勿要撐著,你們這些文士,可都是將軍的寶貝來,拿著,按著我寫的來吃,不許吃多,也不許吃少,這幾日,你就勿要做事了,且先歇著吧!」

「啊?諸多事情.」

「聽我的便是!」

「好。」

老醫師交代了許久,「若是還沒有好轉,記得及時前往醫坊尋我!」

「唯。」

老醫師這才起身離開,講師一路將他送到了門口,老醫師上了驢車,匆匆離開這裡。

車夫問道:「要回醫坊嗎?」

「去縣衙!」

「唯。」

驢車拉著老醫師行駛在城內,偶爾碰到幾個行人,也是停下來行禮,老醫師點點頭,便當是回禮了。

驢車就這麽一路來到了縣衙,停靠在了門口。

兩位甲士看向了他們,看到是熟人,便沒有上前盤問。

老醫師讓甲士在這裡等候,自己急匆匆的走進了縣衙裡。

進了大門,他便一把拉住了看門吏,「我有事要拜見縣丞,不知他可在衙內?」

「他剛回來.還在衙內,能否幫我稟告一聲?」

「這我去問問。」

老醫師等候了許久,看門吏方才回來,一臉的無奈,「為了你,我可是被訓斥了一頓,走吧,縣丞要見你。」

老醫師再三拜謝,兩人走進了縣衙,有幾個農夫從一旁走出來,還不忘記朝著那府的方向大拜,兩人神色激動,嘴裡念念有詞,欣喜的走出了這裡。

老醫師跟著看門吏來到了南院,在這裡見到了縣丞。

縣丞留著三縷長須,此刻站在外頭,與老醫師相見。

老醫師受寵若驚,趕忙行禮拜見。

「您不必多禮,說您有要事找我?是醫坊出了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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