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瞳孔也緊縮了一下。剛才那句話,完全是我氣不過。
老鰥夫太過囂張,意思也是擺明了,看見我穿爺爺的唐裝,令他厭惡,他不殺我,是因為他這些年脾氣好!不然我和狼獒都得死!
雖說他年輕的時候跟著軍閥做事,刀口舔血!但他畢竟是老了,又憑什麼這麼出口咄咄逼人?我本意是也讓他受受刺激,我不開口說話,他就知道我是羅十六。
那他乾的那檔子事也被我挑明,並且我還要讓他落空算盤。
可沒想到,他竟然並不是生氣,而是疾走!我才明白過來,這逞一時之氣,讓我失算了!
老鰥夫怕是快要挖到我爺爺,得手了!
我思緒如同電閃。與此同時,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了不少人。
幾乎每兩三個人,就抬下來一個分量不輕電鑽機。
馮屈眼中也帶上了幾分冷意,他沉聲說道:“羅先生,這老頭和您有過節?還是他有什麼問題?需要我派人去把他拿下麼?”
我回想奶奶說的話,老鰥夫真正的在刀口舔過血。我也不想馮家人上去,萬一傷及了性命,我也不好和馮誌榮交代。
“不用管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公路給挖開!”我深吸了一口氣,凝重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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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我來回在公路兩頭劃了一段距離。
這是我憑借定羅盤指針的變化確定的方位。
馮屈馬上下了令,那些馮家人又從車後備箱裡頭搬下來發電機,發電的同時,兩三個人抬著電鑽機,就開始鑽我指定好的這一段公路。
轟隆轟隆的聲音震天響。
剛鑽了沒多久,村裡頭就跑出來很多人,都拿著電筒,光照的亂七八糟的。
“羅十六!你瘋了啊!挖公路做什麼?”
“趕緊讓他們停下來!你挖斷了公路,以後我們怎麼出村?”
“操!你這個陰生子,簡直太過分了,就知道你回村沒好事!趕緊讓他們停手,不然我們弄死你!”
叫罵的聲音不絕於耳,這些跑出來的村民,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凶神惡煞的,少有一部分則是眼中惶恐。
我一動不動,沒搭理他們。
馮屈直接站在最前頭,說挖這條公路,馮家已經疏通了所有的關係,絲毫不違規,路下頭有一具屍體,肯定是得挖出來的。
誰敢上來阻攔,誰就是和馮家過不去!
雖說這次隻有馮屈一個人當著,但是在劉木匠家門前,馮家的實力已經顯露了出來,尤其是誰不知道陽江土皇帝馮誌榮?又有誰還敢上前阻撓?
隻不過,他們的話罵的卻越來越毒。
之後不光是罵我了,也罵起來了我爸,我爺爺。
甚至還說,我爺爺品行不良,為人不端!
他當年當地基是給村子裡頭贖罪!
他做了那麼多孽,連累村子過得不好。現在我要斷了路,把我爺爺挖出來,就是喪儘天良,也不給村裡的人留活路,我是要遭報應的,遲早死無葬身之地。
越聽我心裡頭就越壓抑,自回村開始,就隻有少許的幾家人對我和奶奶有好臉色。
十之九成的村民,都隻會惡語相向。
我真的替爺爺不值,甚至對著小柳村沒有絲毫的眷戀。
窮山惡水出刁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們踐踏了爺爺的善意,以及對村子的付出。
他們……壓根就不配!
當然,我沒有再亂說話了。
老鰥夫的事情,又給了我教訓,我隻是盯著路邊開始碎開,時刻看著手裡頭的定羅盤。
或是我的無聲,更加刺激了這些村民,他們罵的更凶。
甚至有人坐在了地上撒潑打滾,以死相逼。
還有人說,如果我再不住手,並且不補好村路的話,他們就去燒了我家的院子!把我奶奶燒了!
我胸腔中忍著的那股氣,也終於被點燃了。
冷冰冰的橫掃了他們一圈,然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誰敢動手,我羅十六就去改他家風水。”
“當年的小柳村,被人針對,貧窮破敗!我爺爺一半是為了讓我出生,一半是為了讓村子裡頭變好,才當了地基。”
“他沒求你們念及他的好,可你們顛倒黑白,把他當成無惡不作之人,又憑什麼享受他用命換來的風水局?”
“我爸死在小柳河的時候,你們不讓他上岸,我爺爺當了地基,你們拍手叫好,現在還要燒我奶奶!”
“你們誰要死,與我羅十六有何相乾!”
“要自殺的,我也絕不攔著!”
“這條路,我今天也挖定了!必定請我爺爺出來,葬入吉壤,免得再在村口受這風吹雨打,任人踐踏辱罵之苦!”
我一口氣,直接將胸腔之中的怨憤怒氣抒發了出來。
這些村民,忽而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他們看我的模樣,格外的陌生,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我略微平息了呼吸。
橫掃他們一圈之後,目光重新回到了路段上。
我並不覺得鎮住了他們,心裡麵有什麼得意。
這些人欺軟怕硬,我若是還是那麼畏畏縮縮,他們還會變本加厲。
而他們這副態度,讓我索性挑破臉皮,也無所謂了。
叫囂著要去死,他們就真的敢去死嗎?自私自利的人,往往最怕死罷!
轟隆隆的聲響,略微減少了一些。
水泥公路的路麵,已經被鑿開了七七八八。
此刻定羅盤的指針來回跳動,已經不像是剛才那樣,這一塊路段都是浮針。
我在淩亂的碎石路段中尋找,最後停在了公路的正中央。
站在這裡的瞬間,我就覺得身體忽而被一股冷氣激了一下,隨即又有一股熱氣上浮。
我心跳咚咚咚的加快,可以直接確定,這就是我爺爺的所在之處!
他以自己的命,補全了小柳村的生機口。
那股冷意來自於村路之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風水局吹進來的惡風。
而熱氣則是爺爺補足生機口之後,柳山龍脈散出來的生氣!
下意識的,我抬頭望了一眼村內,視線掠過那些已經安靜下來,卻都恨恨看著我的村民。
鬼使神差的落至了小柳河的橋上。
莫名的,我似乎又看到了夢裡頭的那副景象。
一根木棍,挑著一件空蕩蕩的衣服,正在隨風飄動,淒涼無比。
我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喊道:“馮屈,可以停下來了!都過來,把這一塊地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