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到底還是被送到這來了。我拉了拉被子,轉了個身。
“右肩粉碎性骨折了,你要留院治療,很不巧,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何典陽口齒清晰字正腔圓,隻是聲音裡的慍怒越來越明顯:“有事按鈴,我就在隔壁。”
何典陽說完話就走了,不忘順手把門關上,將走廊上時不時傳來的交談聲隔在屋外。
我百無聊賴拿過放在床頭桌上的手機準備玩點高科技的遊戲打發時間,找來找去覺得xx大x僵屍這遊戲挺不錯的,關鍵是很適合我的智商和氣場。興衝衝的正要點開就看見慕唯發來了賀電,屏幕上慕唯那精致的麵容忽隱忽現。
她打電話來是絕對沒有好話要對我說的,我猶豫著要不要把電話掛斷的時候,手機自己停止了鬨騰,然後門再次被推開,慕唯左手水果右手烤雞的走了進來,走了幾步又轉回身用腳將門踢上。
“幾個意思?居然不接我電話?救死扶傷你就有理了是不是?”她斜著眼睛走了進來,把手中東西往桌子上一放:“來來來,我這個月的薪水都在這了,吃吧。”
我將那兩個袋子提起來仔細看看:“你這月薪水就三百多塊?你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黑作坊?”
慕唯臉一黑,一臉忿忿:“這你得去問問我那表哥。”說完自己剝了個橘子遞到我眼前,我剛要接過來她就又拿了回去,順便放到了自己嘴裡:“那天我們公司一個男同事跟我多說了幾句話,不小心被他看見了,他就說我搞辦公室戀情,扣了我薪水。”慕唯越說越激動,一把將橘子皮甩在桌子上:“他說扣真扣啊,天天看見我就黑著一張臉,我現在都不敢見他。”說完好像怕我無法理解她的心情一樣還舉了個例子:“就像當年你躲著何典陽那心態,我這麼說你就能體會了吧?”
我啞口無言,又看見她吃完蘋果吃香蕉,我已經不想再跟她說話了。
“對了,聽說何典陽在這家醫院?”將司毅從頭到尾吐槽一遍之後,她扯下一隻雞腿塞到我手裡:“你什麼想法?”
我手裡拿著雞腿,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跟慕唯口述了一遍,看見她整張臉都快貼了上來。
“他真那麼說?那你消氣了沒?雖然說當時勉強算是他欺騙了你的感情,但是我覺得你都作三年了,差不多也夠了。而且當年你死皮賴臉的追何濕胸,應該也是喜歡的不得了吧。”
她說的我老臉一紅,立馬嚷了回去:“當時確實是我追的何典陽,但什麼叫做死皮賴臉?他開始跟我擺一張包公臉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難而退了好嗎!”
我記得當時苦追了他三個月後。他終於忍不住了,一次下課的路上把我給拉到一邊,麵色平靜的問我:“梁溫暖你到底要乾什麼?”
我見他眉梢隱隱有怒氣,咽了口口水:“你啊。”
說完之後就感覺天地都安靜了,何典陽有些詫異的挑起了眉,然後我就走了,打那以後再也沒敢出現在他麵前。
以前聽說我們學院跟其他學院有個什麼籃球聯誼賽我都像看親爹比賽一樣往前衝,因為這種比賽裡一定有他,但自從我把內心的想法暴露以後,再知道什麼比賽,我都向看見鬼一樣使勁往後縮,因為這種比賽裡一定有他。
那個時候大概躲了他一個月,每天出門時都瞪著眼睛四處找,隻要看見他了,不管遠近,一律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回教室坐著喘氣,還要忍受著大家異樣的目光。
有一天我去給慕唯慶生回來,遠遠就看見他帶著一身低氣壓站在我們宿舍樓下,我嚇的沒敢再往前走。抬頭看見宿舍樓的玻璃上黑壓壓一片都是學姐們,有伸頭大叫的,還有脫了衣服就要從窗戶往下跳的,反正是很熱鬨。
我照常要轉身往回跑,但無奈腿長有限,剛跑了沒兩步就讓他逮著了。
他拉著我手臂黑著臉問我:“這幾個月你為什麼一直躲我?”
他以前雖說也不算溫和,但也從來沒像那天那麼猙獰過,我眨著眼睛不知道說什麼。
“說話。”他咬牙切齒,手上也用了力氣:“你有男朋友了?”
我想了想,雖然這段時間跟慕唯她表哥關係還不錯,但也算不上男朋友,於是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
何典陽麵色這才緩和點:“那你這幾個月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又想了想:“我為什麼要去找你?”
何典陽臉更黑了,突然將我拉到他眼前,緊接著一張俊臉就貼了上來。我隻覺得嘴唇上有一片溫涼的觸感。
我睜大眼睛看他。一時見有些呼吸不順。
“眼睛閉上。”他皺著眉看我。
我眨了眨眼,然後瞪的更大,任憑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都不閉上。
他無奈放開了我,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我下意識抬手要摸嘴唇,半路雙手被他攔下:“不許擦。”
我又愣了愣:“我沒要擦啊。”
“你又在想什麼?”
慕唯見我不理她,拿過雞腿塞進我嘴裡。
我被雞腿嚇了一跳:“我在想當時何典陽他是哪根弦搭錯了。”
“那你現在想明白了?”
何典陽手裡提著飯盒站在門口,正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和慕唯一同噤了聲。
我嘴裡還叼著個雞腿,有點不雅觀。
“行,那你們先聊著,我去給溫暖打點熱水。”
慕唯在屋裡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暖瓶。
我扶了扶額,那麼大個飲水機擺在那,慕唯她說話的時候到底想沒想過飲水機的感受?被人這麼忽視,讓它在機界怎麼混?讓其他飲水機怎麼看它?
我和何典陽一起看著慕唯最後一臉尷尬的拿著我的杯子出去了。
“吃飯吧。”慕唯走後,何典陽把飯盒放在病床的桌子上:“我再去買一份給慕唯。”
我乾笑幾聲,見他出去後才把飯盒拿過來,菜色有些清淡,很不符合我一貫的重口味。我有些失望的將飯盒放回原處,看見慕唯在門口探出個頭:“他怎麼又走了?”
我聳聳肩,不小心牽動了傷處,疼得我冷汗直流,咬牙切齒瞪著慕唯:“他去給你買飯了。”
慕唯倒吸一口冷氣:“何濕胸的飯啊,嘖嘖嘖,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啊,騷等我去洗個手。”
慕唯前腳剛走,後腳她手機就響了,我探頭看了一眼,是司毅的電話,上麵顯示的稱呼是“213”。我吞了口吐沫,2b……這樣真的好嗎,我腦補司毅發現這稱呼時的場麵,估計慕唯得半年都過不上好日子。
我搓了搓手,決定替她接電話。
“司毅,我是梁溫暖。”我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稱呼,開口就自報家門。
司毅頓了頓:“暖暖,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動了動肩膀:“嗯,沒什麼事。你找慕唯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事?她去洗手了,我一會讓她回給你吧。”
“沒事,我一會過去看你,昨天我去的時候你還沒醒,我們被趕走了。”他聲音中帶著笑意:“你要吃點什麼?”
我一聽這話就來了精神,坐正身子:“那我吃點高端的,麻辣燙給我來一份,要特辣的。”
司毅在那邊沒了聲音,半天之後才問道:“你吃這些東西可以嗎?何典陽也同意?”
“為什麼要他同意?”我換了個姿勢:“還有那個變態辣的雞翅,還有那個麻辣鴨頭。”我正說著就聽到了開門聲,一抬頭看見何典陽拎著飯盒站在門口,我話語一轉:“這些我都不要,那就這樣吧。”末了小聲提醒一句:“你晚點過來,最好是人少的時候,咳咳。那就這樣吧。”
大概我臉上寫滿了心虛,何典陽不免多看了我幾眼,走到床邊又看了看桌子上動也沒動的飯菜,聲音低沉:“你現在隻能吃些清淡的。”
“我不喜歡吃胡蘿卜和芹菜。”我攤了攤手,看著何典陽微微挑眉。
我當然沒忘這是他要憤怒的前兆,清了清嗓子:“其實很久沒吃了,偶爾吃一些也不錯。”說著把飯盒拿了過來,稍稍轉了轉身,一根一根的吃著芹菜。
“不喜歡吃就彆吃了,我去給你買點彆的。”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把飯盒拿走:“你可以下床走走。”
“不用麻煩了,司毅一會來看我會帶吃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把他叫住。
何典陽腳步一頓,倏然轉過身看我,麵色沉了下來:“你現在跟他住在一起?”
“呃……”在他的注視下我舌頭有點打卷,我解釋道:“我們隻有在國外的時候才在一起。”
我一說完,何典陽臉色更差了,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出了屋。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說那話的時候是什麼心理。正巧有護士進來了,公式化的看了看我的傷勢,沒出聲就要往外走。
“請問……何醫生還在外麵嗎?”我輕聲問道。
“何醫生?哪個何醫生?”護士臉色一沉,皺著眉,語氣也有點不耐煩。
“就是何典陽,何醫生。”我補充道。
“你找何院長有事?”護士口氣更差了,眉頭越皺越深。
我長大了嘴:“何……何院長?”
“怎麼了?副院長就不是院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