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過山車下來,我終於體會到了一萬頭草泥馬踐踏心靈的感受。人下來了,心好像還在那上麵。
我捂著胸口拉著欄杆吹風,腿腳發軟之際竟然看見對麵長椅上荼雅正安靜坐著,光影透過片片樹葉投在她身上。
她好像是在等人。
如果我和她不是這種對立的關係,我覺得我應該會忍不住靠近她一些,因為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著的那種寧靜氣息很吸引人。
我更心力憔悴了,抱著一臉愧疚的司安快步離開此處,儘量減少這種不必要的會麵。
“梁溫暖你好些了嗎?”
司安在我懷中異常安靜,一雙小手緊緊環在我脖子上。
“剛才是逗你的。”我親了他粉嫩的小臉蛋一口,輕聲安慰他:“還想玩什麼?”
“不玩了,我們去對麵吃冰激淩吧?”司安趴在我肩頭蹭了蹭,成功把我的母愛都蹭了出來,立馬暈頭轉向的答應了他。
但是今天好像格外不適合出行,我前腳剛避過荼雅,一進冷飲店又遇到了最近因為生意上的來往跟司毅傳緋聞傳的滿城風雨的一位老總家的千金。
其實跟在司毅身邊的老手下都知道慕唯才是他們的總裁夫人,無奈我那年出國照顧了司安幾年,所以我又成了不知情人口中司毅的正室,這樣的事情其實挺無奈的。
顯然那位老總千金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她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梁小姐你好,請問我能坐在這裡嗎?”
我悻悻放下勺子:“請坐。”
“謝謝”千金教養良好:“聽說最近梁小姐休假了,沒想到在這能碰上,真是緣分。”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
“這是司安吧?阿毅的孩子?以前一直沒有見過呢,長的真帥。”司毅的名字以極其自然熟絡的姿態從千金嘴裡吐出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千金在跟司毅的正室示威呢。
我沒有慕唯那麼沒心沒肺,對於司毅,她自己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我能看清,所以我突然替慕唯不舒服起來,但還是保持著麵上的微笑:“是啊,我以前還說要他多帶孩子出去玩玩,他說不願意讓安安過早的接觸無關緊要的人。”
千金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阿毅他雖然看起來很冷漠,其實心思很細膩的。”
“嗯嗯,阿姨我悄悄的告訴你,我爸爸昨天晚上還給媽媽洗腳了呢。”一直埋頭吃冰激淩的司安突然一臉天真無邪的抬起頭奶聲奶氣附和千金的話。
“不許亂說。”
我硬把自己的老臉逼紅,裝作一副司毅他真是太討厭了的神情,心裡暗暗感歎司安這死孩崽子太缺德,以後放慕唯身邊好好調.教調.教就可以繼任她教主的位子了。
“嗬嗬。”千金嘴角有點僵硬:“我朋友來了,梁小姐我們下次聊。”她走前強撐著笑意跟我們揮了揮手。
“阿姨再見。”司安乖巧的打招呼,等千金一走立馬撅起了嘴:“她跟我爸爸是什麼關係,不是說慕唯阿姨才是我的後媽嗎?”
我答不上話來,舀了一勺冰激淩:“好不好吃啊?”
司安點點頭,然後視線盯在一處又皺起了眉,直到千金剛才坐過的椅子上又坐了一個人。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
荼雅麵色蒼白的同我對視,隔了兩張桌子的距離,王婷和一個小男孩正在喝果汁。
“你跟彆人有孩子為什麼還要來破壞我和典陽?”她雙肩顫抖,一如何典陽牽著我的手開門那年:“我等了他十三年,你能做到嗎?”
我覺得有些好笑:“你就算等了三十年,結果不也是一樣的?還是你以為等就可以感動天感動地?”
荼雅眼圈泛紅:“就算他身邊不是我,我想也不會是你,他家裡不會同意的。”
我不以為然:“如果他家裡拗的過典陽,你還會跑來跟我說這些?荼小姐,我覺得我們還沒有熟絡到可以談這些事情。”我把杯子往前一推:“安安,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走了。”
“我可以把它帶走嗎?”司安仰著臉問。
我點點頭,牽著司安離開。
路過王婷那桌時,正好聽到那小男孩問她:“小姨,什麼是私生女啊?”
我腳步一頓,低頭朝她們那桌看了一眼。
王婷那一聲輕笑滿是不屑:“私生女就是野種唄。”
我頓覺頭皮炸開,王婷雙q真的太低,潑果汁這種事情以她現在的智商高度可能感受不到我的怒氣,所以我直接掄圓了胳膊甩了她一個耳光,聲音之清脆,成功把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梁溫暖你憑什麼打我?你勾三搭四的本來就不要臉!你就是個野種。”王婷被我扇的跳了起來,歇斯底裡的指著我開罵。
我把她的手揮開,另一隻手又是一個巴掌。
王婷雙頰紅腫,一腳踢開身前的椅子要撲過來,半路被荼雅給攔住:“婷婷你冷靜點。”
“姐你讓開,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她就是個蕩.婦,不知廉恥!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王婷越罵越順口。
我從小就煩彆人問候我媽,特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句接一句的問候。
我扒開前來勸架的人群,抓著王婷的頭發往桌子上撞。王婷力氣沒我大,掙紮半天也站不直身子。
現場一時有些混亂,荼雅抓著我的胳膊想拉開我,我甩開她的禁錮,看見她抱著左臂蹲下身,死死咬著下唇。
沒一會,冷飲店的老板就聞訊趕來,一邊勸架一邊讓員工打電話報警。
“你這冷飲店都是我爸爸名下產業,你要報警抓我媽媽?”司安可能覺得形勢不對,拉著老板的衣角仰頭問。
老板一愣,半信半疑的看著司安。可能是覺得司安長的跟司毅確實很像,再三猶豫之後道:“三位女士先跟我來保安室一趟。”
在保安室裡,司安給司毅打了電話。
跟司毅一起來的還有慕唯。
她一進屋就拉著我從頭到腳仔細查看:“有沒有哪受傷了啊?”
我搖搖頭,指了指保安室裡麵跟司毅交談的荼雅:“她好像被我把胳膊甩脫臼了?”
慕唯臉一黑:“甩死她丫的,你等我進去看看她那個傻逼表妹。”
她說著要往屋裡走。
“算了算了,你再把她刺激的自殺了可怎麼辦?她這心裡本來就因為韓子棟記恨我呢。”
一聽到韓子棟的名字,慕唯臉更黑了:“操,那個男小三嗎?跟他談過朋友的能是什麼好玩意。”
我倆正說著,慕唯突然拉著我躲進拐角處:“噓,彆說話。”
我摸不著頭腦,探頭出去看,正見何典陽冷著臉進來,我又把頭縮了回來。
“你跟個王八似的乾什麼呢?”慕唯打了我手臂一下:“躲好了,看看人家鋁孩紙是怎麼跟男人撒嬌耍賤的。”
我無語的看著何典陽推門而入,看見司毅的時候腳步微頓。
一直坐在一邊的荼雅迎了上去,不敢抬頭看何典陽。
何典陽側頭說了什麼,然後就見荼雅跟在何典陽身後出來了。
“手臂怎麼樣?”何典陽聲音冷淡。
“有點疼。”荼雅輕聲細語的回答,然後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我撇了撇嘴,她這一句的潛台詞不過是:你還說你不關心我。
慕唯也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聽荼雅繼續道:“我不是故意要傷到這條手臂的。典陽,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不用再為我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了。”
何典陽沉默了幾秒:“我說過事情結束之前我不會不管你,這些等以後再說,先去醫院看看吧。”
荼雅輕輕的啜泣兩聲。
“操。”
慕唯的聲音粗嘎的好像直接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一樣。
她捏了捏拳,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適時響了起來,另一邊司毅一邊說話一邊走了出來。
“太*了。”慕唯把手機按斷指了指我們身後的通道:“你直接從這出去吧。不然太尷尬。”
我點點頭,往外走的時候隱約聽見慕唯不冷不熱的說:“暖暖?她早走了啊,何濕胸您有事啊?”
何典陽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
出了門我給慕唯發了短信,告訴她我先打車回去了,一會讓她把司安給我送家裡。
她回了個好。
我到家的時候,韓子棟正坐在樓下花壇處,看見我之後迎了上來:“老師講課講到一半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是你有什麼事嗎?”
“不是啊,你怎麼來了?”我聽了他的話心裡發堵。
韓子棟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大大咧咧道:“蹭飯啊,你彆告訴我你忘了啊。”
“你不是挺有骨氣的掛斷了嗎?”我把他的手抖開:“資金緊缺,要吃的話我給你做好了。”
“呦,真沒看出來您老會做飯啊。”韓子棟吃驚的挑高眉毛:“我能點菜嗎?”
“四個菜以內啊。”我領著韓子棟上樓:“你開車了嗎?一會去北街那邊的超市買菜。”
韓子棟眼睛一亮:“吃東北菜,這溜肉段得有吧?肉沫茄子也得來一盤吧?”
“你敢不敢點點素菜?現在豬肉價回升了你不知道啊?”我沒好氣的瞪他。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呢嘛!”韓子棟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地三鮮夠素吧?再來份家常涼菜。”
“你是豬啊?”神煩乾吃不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