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力原來都好到如此地步了嗎?
我搓了搓雙手,跟宋學長對視了一眼,將聲音壓的更低:“學長,何……學長怎麼在這啊?”
宋學長一臉隱忍,配合著我將聲音放輕:“我想找他吃飯來著,但是不知道他抽什麼風,剛才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把我病人嚇走了好幾個,你說他是不是來大姨夫了?你走那幾年他就是這樣,我就覺得這大姨夫周期有點長。”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見宋學長手插.在上衣的口袋中:“我去給你拿片子,你去我屋裡等一會。”
“好。”目送宋學長進了放射科後我轉身朝他辦公室走。
何典陽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在我前腳剛邁進屋子之後,腰間突然一緊,何典陽從背後將我禁錮在胸前,灼熱的呼吸灑在我耳旁。
“梁溫暖,你真是懂得怎麼讓人生氣啊。”何典陽將門踢上,順手落了鎖。
我雖沒看見何典陽的臉,但從聲音也不難聽出何典陽他正在暴躁邊緣。
我動了動胳膊:“我跟你很熟嗎?放手。”
“我那時候不是那個意思。”何典陽再開口時,聲音裡已聽不出情緒,隻是手依然沒放開:“三天後荼雅去國外進行最後一個階段的治療,回來之後我真的就不欠她什麼了。”
我一愣,這才仔細回想起他剛才說的話來。
他說荼雅的手臂有些問題,原因是因為救他。
我的反應雖然有些延遲,但好歹還是抓住了重點。
我一時有些無語,良久後隻憋出來一句:“你陪她去?”
何典陽舒了口氣,稍稍鬆了手上的力道:“嗯。這套儀器是我跟那邊醫院合作研發的,要是出什麼紕漏也能及時補救,而且最後一個療程挺關鍵的,那邊也希望我陪護。”
我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她手臂有問題。”
何典陽握著我的胳膊把我身子轉了過去,低頭跟我對視,眸子深邃明亮:“這件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是我太著急了沒顧慮你的感受,那你現在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可以嗎?”
距離太近,我有些喘不上氣,伸手把他推遠了點:“我都說我不想聽了,我記得當時你說你很累?我現在也覺得挺累的。你彆來找我,我也不求著你,咱倆就當陌生人吧,兩不相欠,你也彆解釋了,還能留點好的記憶。我的確是變了,也變不回去了。”我緩了口氣:“我聽宋學長說要請你去吃飯,你去吧,我拿完片子也要回去了。”
“暖暖。”何典陽叫住我:“當時在醫院,你說你結婚了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就算讓你離婚也要把你留在身邊的打算。我已經錯過你三年我不想再錯過你一輩子,我跟荼雅是從小就認識,但我對她真的沒有其它想法,我跟你保證,這次回來之後我真的不會再跟她有什麼來往。”
何典陽他一向是說到做到,這點我從一開始就深信不疑。
我抬頭看著他,覺得心裡已經徹底亂成了一團麻:“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問題,這段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是什麼。到底是他的一個解釋,還是他這個人。
“好,我們以後還有很長時間。”何典陽揚了揚嘴角。
我記憶裡的何典陽一直是驕傲的,甚至是狂妄的。
如果那時候有人告訴我,有一天何典陽會在我麵前低聲下氣,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罵他一頓,告訴他你放屁,你諷刺誰呢?
但現在,這事情真的發生了,我覺得像在做夢一樣,這些事難道不是當年我最擅長的嗎……
我沉默著越過他去開門。
門剛一拉開,宋學長如彈簧一般從門口跳開,站穩之後麵色很是淡然,他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學妹,恭喜你。”
“沒有問題?”我接過片子,覺得宋學長那句恭喜你讓我有種我在產檢中心的既視感。
“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幾個月內千萬要注意你這個手臂,當然。”宋學長頓了頓,悄悄抬頭看了眼屋裡:“如果你想讓你那個男朋友照顧你的話,這算是個好時機。”
“宋玉,昨天白棋打電話問我你的住址。”何典陽走到宋學長身前麵無表情道:“我正準備告訴她。”
宋學長麵色一緊,幾乎是掛在了何典陽的身上:“哥,我錯了,原諒我吧。”
我被口水嗆了一下。發現何典陽他還真是挺百搭的,跟女人站在一起般配,跟男人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遜色。我咂了咂舌。
“學妹,一會一起去吃飯吧?”
宋學長看何典陽的麵色不見好轉,轉頭就朝我拋來一個求救的眼神。
這位讓宋學長談之色變的白棋,我以前也聽何典陽提過一次,好像是宋學長的追求者吧,聽說心理好像有些問題,對宋學長的占有欲不是一星半點的,高中時期,宋學長曾經被這位白棋逼到男廁所裡不敢出來。
我假裝沒收到信號,轉過頭咧嘴笑了笑:“不用了,我剛吃過。”
宋學長喉結上下動了動:“學妹,再見。”
我打車回家,在下車的時候,一陣眩暈感襲來。
我抬手擦了擦汗。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熱了,每次出門我都恨不得在身上披層冰塊。
上樓的時候手機響了幾聲,是微信提示音。
現在這年頭,不玩個微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用手機。
我嘴裡叼著片子,一隻手滑屏解鎖,另一隻掏鑰匙開門。
當看見好友添加那欄的附加消息上寫著荼雅的時候,我果斷把手機揣進口袋。
我覺得這姑娘傷的不是胳膊,傷的是腦袋,而且還是內傷,慢性的!
我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調著台,在換到某頻道時,突然看到一檔娛樂節目裡司毅和某位知名女星共進晚餐的照片。
剛喝到嘴裡的水如數噴了出來,我的智能山炮機躺在水泊裡一臉血的看著我。
我抽出紙巾將機身擦乾淨,立馬給慕唯發去賀電。
電話很快被人接起。
慕唯那邊環境有些嘈雜,不時傳來年輕男人的交談聲。
“在哪呢?”我皺了皺眉。
慕唯的聲音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反而異常輕鬆:“我相親呢。”
我翻了個白眼,她跟司毅這是各玩各的節奏?
“那個,你今天怎麼沒加班啊?”我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桌麵:“不是說公司挺忙的啊?”
慕唯哼了一聲:“梁溫暖你彆轉彎抹角的,想知道什麼我晚上回去再告訴你,先掛了。”
我捏著手機:“啊啊啊彆掛!喂?喂!喂??”我喂了半天,慕唯那邊早已經收了線。真是太坑爹了。
我咬了咬牙,剛想把手機扔到一邊,又聽見它響起來,放到眼前一看,是慕唯發來的一條微信。
內容是一張照片,確切的說是一張男子的照片,附加一句話: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型?
我按了幾個字回過去:有型泥煤,被司毅打一頓更有型。
等發過去的時候又覺得這話說的不對,司毅現在應該是沒有時間去管這些吧。
我窩在沙發上發呆。
片刻之後,慕唯又發來一條:九點,溫莎見。
雖然我覺得她這麼對我這個半殘廢有點不合適,但思來想去又覺得慕唯她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心裡也不舒服。
慕唯每次心裡一堵就喜歡鬼哭狼嚎,她自己估計也沒發現這個習慣。
我特意換了身衣服,打車去了溫莎。
到的時候,還沒見慕唯的影子,我坐在大廳的角落裡聽著對麵一群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在聲嘶力竭的吼著不成調的歌曲。
慕唯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已經被大家吵的快要睡著了。
“梁溫暖,你是不是太厲害了?這樣你都睡的著?”
慕唯二話不說拉著我去訂了包廂,然後把皮包往沙發上一甩:“唱什麼?”
我搖了搖頭:“你想嚎什麼就嚎什麼,不用顧慮我的感受。”
慕唯脫了高跟鞋跳到沙發上,手裡握著麥克風站了一會又頹然坐了下來:“梁溫暖我好累啊。”她歎了口氣:“我想辭職了,去外麵走走。”
我心漏跳一拍,慕唯她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情緒一般也隻分兩種,一種是笑,一種是怒。很少有這麼消極的時候。
“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啊,你走的時候也帶著我吧。”我朝她挪了挪屁股:“我也無聊啊。”
慕唯跪坐在沙發上盯著屏幕看:“其實何濕胸挺好的,你得好好珍惜他,彆像我一樣。”她將臉埋在手掌中:“那天我出去吃飯看見何濕胸了,隻是他沒看見我而已。暖暖,你還記得阿姨出車禍那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