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彆生氣,典陽他就是倔脾氣,等靜下心來就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荼雅還在身後勸慰著,可謂是苦口婆心,一代二十四孝兒媳的典範。
“先去酒店休息休息,我昨天見你也沒休息好。”何典陽他媽閉口不提剛才的事,高跟鞋敲打著地麵,步履匆忙,充滿怒氣,率先離開餐廳。
我心中有疑惑,怎麼兩位主角都走了,那荼雅還不走呢。
“梁溫暖,你滿意了嗎?”
正在我放下菜單想離開的時候,荼雅慢慢踱步到我桌前,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何典陽會跟家裡決裂,你還滿意自己的所作所為嗎?他本來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空,現在因為你都葬送了,你能帶給他的都是些負麵影響,你真要這麼自私下去?”
我突然有些想笑,所以我就笑出來了:“你這是跟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荼雅,你不了解我,你跟我說這些真的都沒用。如果當年上學的時候你在學校,那麼你一定會知道我這個人是非常自私自利的,而且特彆喜歡一意孤行,隻要何典陽他一天不跟我說分手,那我就一定不會跟他分手。隻要有人在,我們總能生存下去,如果真的害的他跟家裡決裂,我隻能說抱歉,但我覺得這個決裂也不會是永久性的,我們總會找到一個契機將這道鴻溝填滿,但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另外,我真的不想跟你說再見這個詞。我先走了,不用送。”我說完起身離開,心中痛快不少。但痛快過後,痛苦立馬就來了。剛才說話的時候我倒是不怕閃了舌頭,但如果何典陽真因為我跟他家決裂了,我覺得我好像真不會像自己剛才說的那麼堅定。
慢慢走在高樓林立的街道,身旁車輛疾馳而過。原本是很好的生活啊,怎麼就不知道好好過呢?我歎了口氣,隨便找了處長椅坐下。
今天慕唯她家小白臉千裡迢迢趕來找她,我看著倆人麵色都不對,識相的躲出了家裡,想著能跟何典陽好好逛逛,沒成想一出門又遇到這事,真是天要亡我啊。
正顧自感歎的時候,手機突兀的鬨騰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號碼,遲疑的接起了電話,那頭何典陽嗓音低沉:“沒在家?”
我從長椅上跳了起來:“你怎麼……”話剛問到一半突然想起來,剛才他手機貌似似乎好像被他媽搶走了。
“在哪呢?”何典陽那邊有風聲拂過,聽的我心裡有點癢。
“我在你入住的酒店旁邊那條街上呢,來的時候沒找到你,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我儘量調動起自己的積極性,不想讓何典陽聽出來什麼異樣。
“好,我這就去找你。”
我在原地踱著步子,離得老遠就看見何典陽那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小區門口。他略微張望了一下,而後小跑著過來,在我身前站定,二話不說將我攬在懷中,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是不是等了很久?”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給抱的緩不過勁來,呆了白天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後背:“沒有等很久啊。”說完又推了推他:“這是大街上,你怎麼總是做這樣的事啊,煩人。”
何典陽輕輕笑了起來,在我左臉落下一枚輕吻:“去吃飯?餓壞了吧。”
我摸了摸肚子,提議道:“我們去小吃街啊,從頭吃到尾,反正你今天也不上班不是嗎?”
何典陽痛快的點頭答應,隨後像想起來什麼一般:“喜歡什麼車?”
“你要買車?”一提到這車,我心裡就發慌,當日他出車禍那日的場麵依舊曆曆在目,有時半夜夢到還會從夢中驚醒,我覺得在往後的日子裡,這道陰影都不會散去了,即便現在看著何典陽站在我麵前,我心裡依然發空,總怕他會突然消失。
“嗯,有車出行方便些。”何典陽側頭看著我,臉上笑意漸漸收了起來,將我拉到身前仔細打量:“怎麼臉色突然這麼不好?生病了?”
我撲進他懷中,聞著他身上清爽的氣息,聲音發悶:“能不能不買車?我不想你開車了。”
“好,你說不買就不買。”何典陽也沒再堅持,甚至一絲猶豫都沒有。突然就讓我生出了一種,隻要是我提出的,哪怕是再無理取鬨的要求,他都會滿足的錯覺。
何典陽任由我抱著,直到我滿臉通紅的從他懷中站直身子才一臉嚴肅的說了一句:“沒抱夠的話,可以繼續。我不介意。”
“……”
每座城市都有專屬它的小吃街。我們屯也不例外。
按照往常的慣例,我隨便吃幾口就遞給何典陽,他美滋滋的接過來繼續。
“你不嫌棄我的吧?”
出於一慣的矯情,我問了一句。
何典陽他露出一口皓齒,臉上酒窩登時顯現出來:“我恨不得連你一起吃了。”
我捂著胸口,這答案太露骨了,這個流氓。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又繼續奮戰下一家。
“你什麼時候記憶才會完全恢複呢?你要是記憶都恢複了該多好啊。”我一邊咬著炸丸子一邊看著身邊的何典陽。
他拿竹簽的動作一頓:“現在偶爾會記起一些零散的片段。”
“真的?”我聽了心中有些高興:“都是些什麼片段?”
何典陽麵色愈發的沉了下來:“你把我甩了那時候的片段。”
“呀,你看看這個,這個烤辣椒其實也很好吃啊。”我生怕他再往下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急忙往前走了幾步。
這孩子的內心也忒不陽光,怎麼好事總是想不起來呢。
“暖暖。”
我在前麵走的起勁,突然聽他一本正經的叫了我一聲。一般他這麼叫我的時候,都是有很嚴肅的事情要跟我說。我琢磨著是不是他想跟我說他媽來這了的事。
“跟我在一起辛苦你了。”他幾步趕上我的步子,騰出一隻手攬住我的肩膀:“但我希望你不要放棄,一直待在我身邊。這樣我就有了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這下我連丸子都吃不進去了,傻逼似的站在原地就開始低頭抹眼淚。
何典陽被我嚇的不輕,急忙將我臉抬起來給我擦著淚水:“怎麼哭了?”
他越柔聲哄我,我就越是想哭,無奈嘴裡還咬著顆丸子,吞不了又不知道吐哪。何典陽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手伸到我嘴前:“吐出來吧,小心噎著。”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吐出丸子。
何典陽被我逗笑了,原本清亮的眸子幾乎完成了一條月牙,笑的隻見出氣不見進氣,把我急的想捂住他的嘴讓他停下。
“能不能不笑了?”我跺了幾下腳:“你再笑我可走了啊。”
何典陽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隻是笑意依舊止不住。
我伸手點著他肩膀:“你再笑?你再笑?”說到後麵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抬頭看了看天兒,今兒難道是出行的黃道吉日?連我們萬年死人臉金經理都來逛小吃街了?
察覺到我的異樣,何典陽來不及收斂笑意回頭看了一眼,再轉過頭麵對我時,還哪有笑模樣。還真是收放自如啊。
“經理。”我訕訕朝他揮了揮手,後腰被何典陽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
金敘眸光微閃,這才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愣怔過後又恢複常態,連眼底那絲自嘲都收了起來。
難道剛才他沒看見我們?
我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瞧見人潮湧動處,荼雅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突然閃過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想法。好吧,請允許我思維混亂一下。
難道莫非傳說中金敘出牆了的對象就是荼雅?
“你好。”
既然我已經開了頭,何典陽隻能違背他自己的意願上前去跟金敘打了招呼。
“你好,何經理。”金敘伸出手跟何典陽碰了碰,再無過多的語言。
我抬手看了看表:“經理你今天也不上班嗎?”
金敘僵著臉看我一眼:“隻是有點事情。你們玩吧。”話畢又朝何典陽點了點頭,與我們擦身而過。
我用手肘推了推何典陽:“當慣了叫獸,被人叫經理感腳如何?我來采訪你一下吧?”我握拳放到何典陽嘴前:“快說說。”
何典陽低頭看了我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仁不讓之勢咬了我一口:“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的何典陽,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恥啊。
眼見著小吃街就要被我吃到了儘頭。
何典陽拉著我站在出口處:“吃飽了嗎?沒吃飽再吃著走回去。”
我連連點頭:“飽了飽了。”
他一臉高深莫測:“飽了就好。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我一聽,這次好像是要來真格的了,急忙站直身子,就好像當年被校長訓話一般:“什麼事?”
“嗯。”他發了個開場音:“我睡這家酒店不習慣,想換個地方。”
“就這事?”我這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那感覺就跟你麵前擺著個盒子,你以為裡麵是一頓大餐的時候,打開一看,原來它隻是一堆垃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