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鎮定,強迫著自己點頭:“是啊,當然。”
何典陽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從電梯出來,他一直牽著我的手,路過購物中心的時候步子緩了下來:“有沒有什麼想買的或者是喜歡的?”
我回頭看著他:“沒有啊,什麼都不缺。”說完揉了揉肚子:“我就是餓。”
何典陽笑的眼睛彎了起來,伸出另一手摸摸我的頭發:“那一會就多吃點。”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張卡:“這是我的副卡,你拿著用。”
我被口水嗆了一下,咳的眼淚橫流,連腰都直不起來:“何典陽,我怎麼感覺我被你包養了啊?你沒背著我養正室吧?啊,還有啊,這卡裡麵不會是沒錢的吧?”我從他手裡接過卡朝他揚了揚。
他沒理我,隻是牽著我的手繼續朝前走:“這周六我們去看看車,你喜歡什麼車?”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隻覺得很滿足,這輩子能遇到一個自己愛的人,而他也剛好愛著我。
我晃了晃他的胳膊,挑釁問:“這麼鋪張浪費,你錢夠不夠啊?是不是我們以後要喝西北風了啊?”我裝模作樣的吸了吸鼻子:“唉,算了,西北風就西北風吧,誰讓我喜歡你呢。”
何典陽驀然把我拉進懷中,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略帶惆悵:“我怎麼舍得讓你過苦日子?”
當街擁抱,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實在不想離開他的懷抱,索性把頭埋在他胸前,靜靜享受著這份美好。
當然,如果我肚子不叫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會更美好。
何典陽笑著把我帶去了飯店。落座後把菜單朝我輕輕一推,一雙玉手乾淨修長:“看看想吃什麼。”
這家店我以前來過幾次,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地三鮮在哪。
“你再點一道,我們點兩道菜就夠了,要節儉,光盤行動從我做起。”我一邊把菜單還給他一邊說,這一套台詞熟練的跟三字經國罵一樣。
正在喝茶的何典陽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睛略掃菜單,隨意點了一道脊骨壓土豆,這道菜名雖然聽著挺猥瑣,其實它可是道正經的菜。
“我們一會就去看看車吧?”
在等菜的工夫,我一邊撕著桌上的紙巾一邊征求何典陽的意見。
他正在喝茶,還來不及咽下,隻能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我的目光異常專注。
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覺得我挺奇怪的,按理說我我們認識了這麼些年,這也算一對舊人了,不應該還這麼害羞的啊?我有點想不通了。
“電話。”
我正低頭冥思苦想的時候,何典陽出聲提醒。
我抬眼看了看屏幕上的號碼,覺得有些無語。難道剛才我還沒把話說明白?不然荼雅她媽又打電話來乾嘛?
我清了清嗓子,把手機拿在手中,看了何典陽一眼:“那個,我去接個電話啊。”
估計是我麵部表情太過豐富以至於泄露了我內心的想法,何典陽一直看著我,眼裡多了絲探究,良久才道:“好。”
我逃也似的奔去了衛生間,進了一個隔間把門一關,這才敢接起電話:“喂?”
“梁小姐,我們已經決定回b市,你能跟典陽過來看看嗎?雅雅她一直不肯走。”電話那邊,荼雅她媽聲音嘶啞,還有些哽咽,估計是被荼雅逼的沒了辦法。
我磨磨蹭蹭的回到桌前,菜已經上來了。何典陽托腮看著窗外,似乎是在沉思什麼。
我拉開椅子落座的聲響將他從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來,他將筷子遞給我:“接完了?”
我咳嗽了一聲,先給何典陽夾了些菜,狀似不經意的抬眼看他:“那個,我們吃完飯去看看荼雅吧。”
他動作一頓,目光幽深了不少:“剛才的電話是她打的?”
“沒有,怎麼可能。”我趕緊往嘴裡塞了幾口菜,試圖堵住它。
何典陽放下筷子,一言不發的盯著我看。一股壓迫感漸漸襲來,我有些喘不過氣。他給我倒了杯茶,依舊不說一句話。
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覺得再這樣下去肯定得窒息。乾脆也學著他把筷子一放,把他媽找我,荼雅找我,以及荼雅她媽也找過我這事跟他說了。
他原本放在杯身上的手漸漸收緊,骨節泛白。
我知道他這是怒了,怒的程度應該是前所未有的,起碼我是從來沒見過的。
等我吃完飯,他二話不說的帶著我去了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大家都在,還算比較齊全。見我跟何典陽來了,大家麵色都不是很好看,特彆是荼雅一家人,看見我之後,臉上呈現出一種怪異的表情。我暫且把它歸為扭曲,這種扭曲是努力想把厭惡壓下去卻被厭惡反攻時才能形成的。
我一向不怎麼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的想法,所以對於他們這樣的表情,我基本上是一笑而過。
荼雅的臉色比前幾日還要慘淡些,整個人已經瘦的皮包骨頭,顴骨高高聳起,看著有些嚇人。見到何典陽來了,她眼中重新燃起光亮,掙紮著從病床上坐起來:“典陽你來看我了?”
我試圖把手從何典陽手裡解脫出來,無奈他力道出奇的大,握著我無論如何也不鬆半分。
“叔叔阿姨,我今天來是想把話說明白了。”何典陽額角青筋跳了跳:“我以前不說什麼,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但現在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女朋友的正常生活。她不說什麼是她的修養好,但我希望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了。我跟荼雅不可能發展什麼,你們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離不開梁溫暖。”
何典陽話音一落,病房安靜了。
何典陽她媽緊緊咬著嘴唇,全身抖的厲害,估計是被何典陽氣的不輕。他爸倒是有風度,麵色不見多大改變,幾步走到何典陽麵前,抬手就給了何典陽一個巴掌。何典陽被他打的頭偏向一邊,卻沒表達出任何情緒。
我心一緊,握了握拳,找不到合適的立場和理由說話。的確,眼前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再說話隻能讓情況更糟糕。於是我忍。
“滾。”
何典陽他爸看著何典陽,聲音一派風淡雲清,何典陽那雙幽深的眼睛是隨了他爸的,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平淡的不見一絲起伏。
何典陽緩緩站直身子,沒有看任何人,牽著我的手就出了病房。
趁著門沒關上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荼雅呆呆的坐在床上,但卻不哭不鬨,甚至眼淚都沒流出來一滴。隻是看著何典陽背影的目光有些悲傷,除了悲傷好像還有些其它的什麼情緒,但那種情緒我有些看不懂,說是幡然醒悟吧,又不是太準確。
“好好看路。”
察覺到我漫不經心,何典陽拉了拉我的手。
我把頭轉回來,抬手撫上他通紅的那邊臉,心中特彆內疚,鼻子也有些酸:“疼不疼?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他把我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我爸是在給我找退路脫身。”
我一愣,瞬間被他點化了:“高!實在是高!隻是你很少被叔叔打吧?”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就當他是默認了吧,繼續揉著他的臉:“都腫了。”
“沒事。”何典陽毫不在意:“隻要不讓你受委屈,怎麼樣都行。”
眼前的何典陽言語溫和,雙眼漾滿疼惜,跟剛才在病房裡冷酷無情無理取鬨的何典陽簡直判若兩人。
原來男人在做出決定並且要狠起心來的時候,其堅決度絕對甩女人幾條大街。女人要是你跪著求一求她,說不定還有一成的機會挽回,要是換成男人,他是絕對不會再回頭看你第二眼的。所以這類物種真是讓人捉摸不透,愛你的時候恨不得分分秒秒跟你粘在一起,不愛你的時候臉翻的比什麼都快。
“那你現在怎麼辦?你是不是已經被你家嫌棄了?”
我還是有些擔心,其實我並不想讓他跟家裡鬨掰,但眼下看來,隻要跟我在一起,他是必須得跟家裡鬨掰的。
“沒關係,以後會好的。其實我媽,她隻是太強勢了而已。”何典陽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好像他媽真的是一位賢妻良母一樣。
我沒答話,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一偏頭看見他已經腫的明顯的臉:“你不是撿來的吧?這手下的也太重了。我們回家吧,我給你敷一下。是不是可疼了?”我看的揪心。
何典陽沉默了一會,點點頭,雙眸晶亮:“好疼啊。”
我帶著他回家,給他用冰塊冷敷。
“感覺怎麼樣?”我一邊輕輕按著他的臉一邊問。
他躺在床上看我,答非所問:“真想快點把你娶回家。”、
我一激動,手抖了一下,一抖,力氣就用大了。難得聽何典陽輕輕吸了口氣。
“謀殺親夫啊。”
荼雅走了,走之前跟我發了一條長長的短信。內容總結起來就是她輸了,很徹底。也想通了,但對於之前的所作所為她沒後悔過,也不會祝我幸福。
這條短信看著倒是挺實在的,也像是她發的。但是能想通就是好的。
此時我跟何典陽正在車展上看車,情緒本來就高漲,順手給她回了一條:你不會再糾纏他了吧?
荼雅沒回,我等了好幾天她都沒回。
我覺得她挺沒禮貌的。哪怕回一個‘滾’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