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慕唯開門進屋,看著被隨意扔在門口的高跟鞋,腦袋裡有一瞬間的空白。她把旅行箱立在牆邊,緩緩走向一樓客廳中的沙發。坐在那聽著樓上沒關嚴的房門中時不時傳來的女人呻.吟聲。心裡好像被一把刀淩遲著,一下一下的疼。
真皮沙發被她的指甲劃出了幾道痕跡。
第四次,這是她第四次撞見他跟彆人上床,就在這個城郊的彆墅中。前三次她沉默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德行跟他繼續在一起,隻是他有要求的時候,她一般都借口身體不舒服拒絕了。每晚躺在他懷中,她心裡覺得有些惡心。
她覺得自己病了,連帶著這份感情也變的病態。抓不住又放不了。
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其實今天她一下飛機就來了這,心裡是有預感的,她知道他從來不會帶彆的女人回他們的家,所以這幢彆墅就成了他藏嬌的金屋,他還有一個毛病,每次上完床立馬洗澡離開,也從不讓女伴多留一刻,所以這可能連金屋都算不上。
在樓下呆坐了很久,杯子裡的水涼了又熱,熱後又轉涼。樓上依舊熱鬨著。慕唯不想衝進去,她覺得那畫麵太肮臟。她不想讓肚子裡的孩子看見。
默默的站起身把在這個房子裡屬於她的東西收拾好,然後一件不落的塞進旅行箱,帶不走的就都扔到垃圾桶裡。一切收拾好之後,樓上終於恢複了平靜。
她坐回沙發,看著門縫中的光亮越來越大,接著有隱約的流水聲傳來,估計是司毅正在洗澡準備離開。
門裡站著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滿臉的吃驚,足足愣了好幾秒才飛快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慕唯沒有動地方,聽見流水聲倏然停止。然後就是司毅穿著浴袍出現在門口。
慕唯扯了扯嘴角,看著樓上的男人,嘲諷道:“彆緊張,我是來跟你告彆的。”說完又看了一眼站在司毅身後的女人,依稀記得她叫齊什麼的,演過幾部電影,那些電影倒是挺紅的:“嗬嗬,我以為你卸妝了也不會太差,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慕唯說完話走向門口,拿過旅行箱頭也不回的推門離開。
巨大的關門響聲回蕩在略顯空曠的房中。
司毅心裡生出一絲慌亂,原本平靜的表情破裂開來。他隨手拿出套衣服換上,拉鏈拉了幾次才拉上。
他跑了出去。
因為是郊區,又是半夜,所以很難打到車。慕唯拖著行李箱行走在夜風之中,覺得冷的不隻是身體。
手腕驀然被人攥住,步子頓在原地。
“放手。”慕唯沒回頭也沒生氣,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一絲感情。
“你聽我說。”司毅試圖將她摟進懷裡。
慕唯躲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個字:“臟。”
司毅僵在原地,看見慕唯就站在眼前,但總覺得好像離他越來越遠,深知她的秉性,司毅沒有再碰她,隻是擋在她麵前不讓她走:“慕唯,我今天晚上喝多了。”
慕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她覺得太累了,司毅騙她也太累了。
“說完了?我可以走了?”
等司毅閉嘴之後,慕唯繼續拉著旅行箱往前走。
“這麼晚了你怎麼走?”司毅見她要走又攔住她:“慕唯彆鬨了。”
“司毅,我今天不跟你鬨,因為你不配不值得,我也不跟你說分手,因為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從今天開始,我們半分錢關係都沒有,連朋友都不是。你太他媽太臟,我現在一看見你就反胃。我惡心,我真的惡心,你離我遠點。”慕唯說著說著真的在路邊吐了起來。
司毅麵色很難看,見她如此,伸手想拍拍她的背,但一想起剛才她的話,手又停在半空中,有些突兀。
吐夠了,慕唯站直身體繼續朝前走。這次司毅沒有阻攔,而是沉默的跟在她身後,一直看她上了出租車。
慕唯到家之後已經是淩晨。洗完澡爬上床,她以為自己會失眠,但事實是她幾乎一沾枕頭就睡著了。一覺到下午四點。
她記得今天是司毅生日,又磨磨蹭蹭從床上爬起來,把自己收拾好之後打車去了醫院。她想送司毅一份生日禮物,從兩個人相識的年頭來看,這份禮還得是大禮,必須得讓司毅刻骨銘心。
上手術台之前,慕唯坐在椅子上摸著自己的肚子,跟還未成形的孩子道歉。
她覺得她的孩子心地一定很善良,因為當冰冷的器械進入體內的時候,她覺得一點都不疼,那孩子一定沒有怪她。
失魂落魄的走出醫院,在這座城市,黃昏時的太陽光線依舊很足。她晃了幾下,一雙手突然扶住了她。她回頭一看:“你怎麼在這?”
楚陽神色複雜,心中更是矛盾。從這家醫院出來,麵色又這麼難看,他不可能不知道她乾了什麼。他咬了咬牙,勉強擠出一抹笑:“我送你回家。”
慕唯沒有拒絕,坐在車裡的時候,因為不想讓自己的負麵情緒影響到彆人,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那天你說回國原來是真的。我以為你騙我呢。”
正在駕車的楚陽看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慕唯一愣:“對對,是沒騙過,小的時候說出國就出國了。嘖嘖。”
楚陽無語,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
“你女朋友呢?”見他不說話,慕唯又開始找話題:“這次帶回來了嗎?”
“分手了。”楚陽簡單的吐出三個字。
慕唯笑的喘不上氣:“怎麼?對比之後還是覺得國產的好吧?”其實她還想說:零點七的自動鉛筆放個零點五的鉛芯怎麼也夾不緊啊。但到最後還是被她憋回去了。
“你還想說什麼就說吧。憋著是不是挺難受的?”楚陽斜看了她一眼:“跟你男朋友還好嗎?”
“我哪有什麼男朋友啊?而且現在又即將下崗,生計都成了問題了,對了,你有合適的人選沒?給我介紹一個啊,條件不用太好,長的也不用太好,能讓我吃飽飯一心一意對我好就行。”是啊,隻要能讓她吃飽飯一心一意對她好就行,這麼簡單的要求,為什麼總有人做不到。
見楚陽不說話,慕唯安靜了一會又道:“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嫌我要求高嗎?其實被離婚的也行,但不能有孩子,畢竟離婚的比較有經驗一些。”
“想哭就哭吧,你不累嗎?”楚陽聲音平淡,將車停在她家樓下陰涼處。
慕唯被說的一愣,緊接著眼淚好像決堤一般洶湧而下,她沒哭出聲,就是一直掉眼淚,看的楚陽一陣心疼。衝動之下把她抱在懷裡:“你這樣我會覺得很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慕唯抱著楚陽的肩膀終於失聲痛哭出來。
哭夠了,慕唯一邊擦眼淚一邊推開楚陽:“你什麼也沒看見。”
楚陽覺得好笑,從小她就是這樣,每次在自己麵前哭過之後都威脅他不許把她哭的事說出去。她大概覺得哭是件很丟人的事吧。其實他一直想告訴她,她哭的時候也很好看,但他也清楚自己說出這句話的下場,所以他沉默了。
一沉默就是這麼多年,這些年他人雖然在國外,但也並不影響對她的關心,每次他都挑在最恰當的時刻出現在她身邊,不遠也不近。
偶爾他也會想找個人來轉移自己對她的感情,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時間長了他也不想再找了,依舊默默在她身後適時出現。所以說對於身邊朋友戲稱他追了她二十年,其實這也是事實。
看著慕唯紅著眼睛坐正身子,楚陽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今天打算一直待在車上?當然,你知道我並不介意。”
慕唯瞪了他一眼:“破車,我才不坐。”說完打開車門下車:“哪天我請你吃飯,我說真的呢,你笑你妹啊!啊?”
楚陽樂不可支,朝她揮了揮手:“快上去吧,風大。”
“你先走,這次我送你。”
見楚陽的賓利消失在小區門口,慕唯這才轉身上樓。慢吞吞掏出鑰匙,還沒等抬手,門突然被人大力拉開。一股力量纏上手腕,慕唯被拉了進去,反應不及踉蹌一下。
抬頭看清屋中人的時候,慕唯狠狠甩開他的手:“你在這乾什麼?”
司毅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頭的鬱氣甩開,此時又見她麵色不好,耐著性子開口問了一句:“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他這麼一說,慕唯才想起來今天還有份大禮要送他。扯了扯嘴角,慕唯一改剛才的神色:“今天你過生日,你在沙發上坐著,我給你做飯。你想吃什麼?”
司毅被她忽冷忽熱的態度繞的摸不清頭緒,但見她不像昨晚那樣激動,也放心不少,暫時將剛才的醋意壓到心底。坐在沙發上看著慕唯忙碌。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慕唯紮進廚房開始忙活。心裡竟然是愉快的,那快感一陣甚過一陣。
大概一個小時後,慕唯端著最後一盤菜上桌,坐穩之後先是跟司毅碰了一下杯:“生日快樂。”
司毅越來越不安,他定定看著坐在對麵的慕唯:“你……”話還沒說完,慕唯轉身從身後的口袋裡掏出來一張紙遞上:“打開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