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桌的飯菜被掃到地上,瓷器碎裂成片,四散開來。有幾片劃過慕唯的腿,鋒利的邊緣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印記，血順著腿緩緩流下。

司毅雙目赤紅，把屋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沒一會家裡一片狼藉，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慕唯一開始隻是站在原地抱肩看他瘋了一樣的摔東西,站的累了就坐在沙發上繼續看,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覺得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

“你為什麼這麼做？”良久，司毅也砸累了，聲音嘶啞的開口。眼中有些濕潤：“為什麼？”

慕唯平靜的抬頭看著他：“如果你四次都是跟一個女人上床，我們就不會這樣。司毅,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我對你沒有吸引力，我也沒本事讓你一心一意的待在我這，我也是人，我也會倦，司毅我們就這樣吧。”

一直在眼中打轉的眼淚終於滾落下來幾滴，司毅慢慢蹲在了慕唯身前，抬頭看著她：“慕唯，我們不要這樣。這個孩子沒了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會有。你回來好不好？我們現在就結婚。”

慕唯輕輕的將司毅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拂開：“沒有退路了。我們完了，彆撕破臉皮，好好的。”

司毅跪在地上摟著慕唯的腰，身體微微顫抖。慕唯覺得衣服沒一會就被沁濕了。等司毅站起來的時候，慕唯眼淚已經流乾了一般。見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慕唯嘶啞著嗓子開口叫住了他：“司毅。”

司毅身形猛然頓住，但是卻沒轉頭。

慕唯揚了揚嘴角：“再見。”

從慕唯處出來，司毅隻覺得腦袋發暈，怎麼回到家的他不知道，隻知道頭一陣比一陣暈。

躺在床上，他兩眼直發黑，司安趴在床邊，小手貼上他的前額：“爸爸你不舒服嗎？我去找慕唯阿姨來。”

一聽到慕唯的名字，司毅腦中的一團烏雲好像被人撥開了一瞬一樣，身心都舒服不少。但這也隻是短暫一瞬而已，他抬手拉住司安：“我沒事，你吃飯了嗎？”

司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保姆阿姨給我做飯了，爸爸你吃了嗎？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得吃飯才能吃藥啊。”

你得吃飯才能吃藥啊。

司毅記得這句話慕唯跟他說過不下一百遍，那時候剛進公司，每天忙的昏天暗地，那個女人一直學校公司兩邊跑，晚上沒課了就會去他的房子給他做飯，生病的時候她可以照顧他一夜，這麼好的女人怎麼就被他弄丟了呢？

司毅抬手搭上額頭，淚水很快打濕枕頭。背對著司安不想暴露自己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司安很會察言觀色，見司毅這樣，也不敢再多說話：“爸爸你先睡一會吧，我出去了。”說完從床上爬了下去，出去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生怕弄出來聲響一樣。

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踮著腳從桌上拿過電話熟練的按了幾個數字，然後坐在床上等著電話接通。

慕唯聽見手機響了，拿過來一看，司安的小臉在屏幕上忽隱忽現，心一緊：“司安？”

“慕唯阿姨，爸爸他生病了。你們吵架了嗎？”司安悶悶不樂，他覺得每次爸爸生氣都跟慕唯阿姨脫不了關係，所以他特彆崇拜慕唯阿姨，她是唯一一個能讓爸爸生氣的人。

慕唯一時語塞，清了清嗓子：“沒有啊，那你記得讓爸爸吃藥啊。”

“阿姨你不過來看看爸爸嗎？他好像很不舒服，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不舒服過。”司安聲音有些緊張。

慕唯頓了頓：“你把電話給張阿姨，我跟她說。”

司安又從床上爬了下來，開門去到一樓找保姆阿姨。阿姨正在廚房洗碗，看見司安光著腳跑過來急忙去給他找了一雙拖鞋。

“阿姨，是慕唯阿姨。她要跟您說話。”司安把手機遞到保姆麵前。

保姆手忙腳亂的把手上的泡沫擦乾淨，接過電話：“慕小姐？”

慕唯笑了一下：“張姨，司安說他爸爸好像生病了，就麻煩你了。”

張阿姨覺得剛才司毅回來的時候就不對勁，現在知道他生病了，慕唯也不過來照顧，這更讓她覺得有問題，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也沒有多說其它：“好，我知道了，慕小姐有時間回來看看就行，其它交給我。”

回去？

慕唯被這個詞語給刺激了一下，怎麼回去？退路堵死了，根本回不去了。

放下電話，她在床上窩著，看著天花板發呆，頭一次覺得夜晚太漫長。

放在桌上的手機又不甘寂寞的響了起來，她一開始沒管，後來見它實在執著，又坐起來看了一眼，原來是楚陽。她歎了口氣接起電話：“我最近沒時間請你吃飯啊。”

楚陽被她的開場白嗆的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抬頭看了一眼慕唯臥室的窗戶：“我來給你送東西，現在在樓下，一會你給我開門。”

慕唯猛地坐直身體，看著客廳裡沒有收拾完的狼藉：“彆彆，彆！”

楚陽還沒等邁步就又站在原地：“不方便嗎？那我把東西放你門口了，你記得拿。”

“不是！”慕唯有些氣急敗壞，又見楚陽半天沒說話，心裡更是煩躁：“我家裡有點亂，算了，你上來吧。”

聽到答案並不是如自己所想那樣，楚陽鬆了一口氣，一直緊握的拳頭緩緩鬆了開來。將手機揣進口袋，邁步上樓。

如她所說，她家裡是亂，但不是有點亂，而是非常亂。楚陽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進屋。

慕唯抱肩倚在門框：“就跟你說不讓你上來，現在看見了吧？這都是我收拾好了的。”

看樣子那個男人是來過這了，從戰場來看，二人之間可能發生了些不愉快。

楚陽踩著碎片進屋：“你現在的情況需要養，去床上躺著吧，我幫你收拾。”

“你？”慕唯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我說海歸小王子，咱能不搞笑嗎？”她看著楚陽那一雙乾淨修長的手，這雙手就應該是握筆或者拿叉子吃西餐的，跟家務還真搭不上什麼邊。

楚陽臉色微赧：“我可以請人過來打掃。”

哦對對，這雙手還可以打電話使喚人。慕唯搖了搖頭：“算了，歇一會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了，這房子我準備賣了。”

楚陽看了她一眼：“找到住處了嗎？”

慕唯搖了搖頭，這地方寸土寸金，一時半會的還真找不到合適又便宜的房子。

楚陽覺得他眼前鋪了一條光明大路，勝利隱隱在遠處隔著煙霧朝他招手，他頓了頓：“我有一處空房子，也準備賣，就在我們公司旁邊，要不我……”他及時改了口，將送改為賣字：“要不我賣給你好了，反正賣給誰都是賣。”

“我不買你的房子。”慕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現在最怕的就是欠人情，所以她準備去梁溫暖家玩幾天，那家夥一向不是人，就算欠她的也不算是人情。

見慕唯拒絕的這麼快，楚陽有些失望：“你不是著急嗎？”

“我不急啊，你送完東西了？那你走吧，等哪天我把屋子收拾好了再請你來。”慕唯說完就要送客。

楚陽站在原地，一直沒得到機會舒展的眉頭皺的更緊起來：“我說你的身體現在需要靜養，是我沒說明白還是怎麼著？”

難得一向好脾氣的楚陽發火，慕唯覺得有些稀奇：“你發火了？你剛才是朝我發火是嗎？臥槽好漢，請告訴我我沒看錯。”

楚陽被他說的沒了脾氣，乾脆將她抱起來朝屋裡走：“我不會讓你回報什麼，你儘管放心的使喚我。”

慕唯低了低頭：“我隻是不想麻煩任何人，失個戀又不是去死，他活著我也活著，他以後會有他的新生活，我也會有自己的丈夫孩子。我隻是有些想不明白而已，等我想明白了就好了。”

楚陽把她放在床上：“一時想不明白就不要一直想，可以做些彆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等時間長了，你自然就會看開了。”說完又摸了摸她的腦門：“剛才看你臉色那麼差，還以為你生病了。好好躺著，我去叫人來收拾。”

“不用了。”見他要走，慕唯又掙紮著坐了起來：“我又不是不能動。”

楚陽沒再說話，隻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目光很平靜，靜的有些冷。

慕唯覺得自己現在正處在難得的嬌柔階段，所以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她自覺的拉了拉被子，轉了個身：“出去記得把門關嚴。”

楚陽見她不再出聲，眉頭鬆了鬆，轉身替她把房門關好，打電話叫來了一批人馬，半小時不到就把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

再推門進去的時候，慕唯已經睡著了。手緊緊的抓著被子，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他伸手將她額前碎發理了理，輕聲道：“睡吧，有我在呢。”

司毅半夜醒來的時候渾身燥熱難受，腦袋沉沉的，好像被塞進去了一個鐵球。他習慣性的翻身去摟身邊的人，卻撲了個空。心一陣緊縮，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套上外套奪門而出。他不能失去她，真的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