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伴峰在鐵路上撒腿狂奔。
他跑的比火車快。
之所以要坐火車,主要是為了過境。
找人辦張路引,直接往回跑,也能過境。
但邊境關卡隻在固定時間開放,地點不固定,對身份核對又極其嚴格,李伴峰急著找鑰匙,不想在這事上浪費時間。
下午五點發車,按正常狀況,這趟車應該還在黑石坡境內,能不能追得上,得看李伴峰手段。
以前在綠水城和黑石坡之間往返,坐的都是火車,作為旅修,李伴峰對路線非常熟悉,跑了兩個多鐘頭,到了十點鐘,李伴峰隱約看見了火車的影子。
他一邊調整腳步,一邊默念口訣,追到車尾,跳上了最後一節車廂。
上車之後,李伴峰繼續念著口訣:“不要遇到列車員,不要遇到列車員……”
運氣還算不錯,火車開了一個多鐘頭,出了黑石坡邊境,沒有遇到列車員。
……
眼看要到十二點,陸家大廳裡,眾人都還等著。
淩妙影那邊還沒散局,吃完了飯,他又陪著關防使到戲園子看戲去了。
譚福成對馬五道:“五爺,看來今晚是沒戲了,淩妙影要是帶著關防使去逛窯子,咱們等到天亮也是白等。”
馬五點頭道:“這事不能牽扯到外州,隻要關防使還在,他們肯定不敢出手”
被譚福成說中了,淩妙影帶著關防使看戲,一直看到淩晨兩點,隨即又去了浮生書寓。
書寓,普羅州的特殊場所,在這類場所中,姑娘被稱作先生,喝茶三元,侑酒三元,留宿也是三元,故也稱之為“長三書寓”。
這裡所說的三元,指的是三塊大洋,在普羅州,這樣的費用遠高於其他場所,屬於最上檔次的一類。
淩妙影和關防使進了書寓,今晚當真沒戲了。
可陸東堂不甘心,還讓諜子繼續打探消息。
……
浮生書寓裡,淩妙影安頓好了關防使,換了身衣裳,從書寓後門悄無聲息走了出來,穿過兩條巷子,進了一座小樓。
塗映紅一直等在小樓裡,她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裝,帶著一頂鴨舌帽,一副男子打扮。
見了淩妙影,塗映紅壓低聲音道:“陸家一直盯著你,今晚還動手麼?”
淩妙影嗤笑一聲:“就他們那點手段,你以為我不知道?隻要關防使還在,他們隻能乾等,
馬五也去了陸家,逍遙塢就剩李七一個,今晚必須把東西拿回來!
我還準備了兩個幫手,就在街對麵等著,一會帶他們一塊去。”
塗映紅搖頭道:“不行,鐵尺的事情不能讓彆人知道。”
淩妙影點點頭:“那就讓他們在這做個接應。”
兩人出了小樓,淩晨三點半,來到了逍遙塢。
舞場早就散了,大部分支掛都跟著馬五去了陸家,逍遙塢隻剩下幾個看門的。
淩妙影找到了一個僻靜地方,拿出了一個八音盒,上好了發條,放在了地上。
他和塗映紅一起堵住了耳朵,托盤上的小人隨著發條轉動了片刻,八音盒發出了聲音。
它放的是一首西洋曲子,聲音不大,但似乎有些靈性,朝著逍遙塢門前飄了過去。
幾個看門的本就覺得困乏,聽到了八音盒的聲音,非但沒有起疑,反而相繼睡去了。
淩妙影收了八音盒,帶著塗映紅進了逍遙塢,穿過舞場,上了二樓。
他在逍遙塢有諜子,知道李七平時住在哪個房間。
到了房間門口,淩妙影從手裡取出來一台巴掌大小的放映機,放在走廊牆邊,點亮放映機裡的燭火,上好發條,撥動開關,放映機開始轉動,房門上映出了淩妙影的影像。
影像的手裡拿著一把鑰匙,輕輕送進了鎖孔,打開了房門。
這影像是實體,還能用萬能鑰匙開門。
如果屋子裡的人有所察覺,藏在門後準備偷襲,他隻能傷到影像,卻傷不到淩妙影。
門開了,淩妙影讓影像進去探查一番,發現屋子裡沒有人。
他和塗映紅對視一眼,兩人一並進了屋子。
李七確實不在房間裡,淩妙影從門外收回了放映機,關上了房門,和塗映紅一起在屋子裡翻找,找了許久,既沒看到鐵尺,也沒看到手槍。
塗映紅道:“咱們是不是來錯了房間?這屋子裡連衣服都沒幾件,不像是有人常住。”
淩妙影搖頭道:“房間不會弄錯,我信得過手下人,就怕李七把東西都帶在身上了。”
塗映紅道:“他要帶在身上也好,咱們就在這等他。”
淩妙影皺眉道:“難不成他也去了陸家?這卻要等到什麼時……”
話說一半,淩妙影忽然停住了。
他耳朵一顫,對塗映紅道:“外邊有動靜!”
李伴峰氣喘籲籲到了逍遙塢門口。
他跑回來了。
這趟貨車的線路非常特殊,出了黑石坡邊境,穿過了黃土橋地界,過了綠水灣邊境,直接進車務段卸車。
李伴峰都沒等到車務段,過了綠水灣邊境,他立刻跳車往綠水城跑,跑了兩個多鐘頭,進了城,趕到了逍遙塢。
這兩條腿都快跑斷了。
火車公公一直看不起車夫的步法,可若不是靠著車夫的步法,李伴峰也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耐力。
推開大門,李伴峰快步走進了舞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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