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讓酒葫蘆檢查了一下現場,必須清理乾淨綠花子殘留的血肉,否則還可能引發疫病。
崔提克追到李伴峰身邊,壓低聲音道:「這點不用擔心,祖師的血肉都是珍品,我絕對不會浪費,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說說看。」
崔提克道:「我最想讓祖師去的地方,是刀鬼嶺,咱們說的是同一個地方吧?」
李伴峰點點頭。
崔提克的眼神之中帶著難掩的興奮,其實他原本也不想掩飾:「僅憑我在普羅州的見聞,刀鬼嶺是普羅州最神奇的地方,刀勞鬼是最神奇的生物,當初在聖賢峰,很多修為超過了雲上的強者,都被刀勞鬼嚇退了,
但我並不認為刀勞鬼一定殺死我的祖師,祖師的強大同樣讓我感到震驚,我很好奇我的祖師會和刀勞鬼創造出什麽樣的奇跡,尤其是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之下,對刀勞鬼進行改良之後·—.
李伴峰目露寒光看著崔提克:「這事兒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沒關係!」
崔提克笑道:「你不用這麽客氣,我不是一個貪圖成就的人,我主要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我很想去見證一下祖師在刀鬼嶺上的奇跡,但刀鬼嶺很遠,還要通過外州與普羅州的界線,想去一趟不是太容易。」
李伴峰道:「你想讓我送你一程?」
崔提克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現在還不行,我需要一點時間,恢複—————」李伴峰打了個哆嗦。
崔提克抽了抽鼻子,聞到了高燒的味道:「祖師做事非常的狠辣,你用一彆萬裡的時候,他應該在你身上留下了病灶。」
這在李伴峰的意料之中,和綠花子交手,事後免不了要留下點病根。
崔提克道:「這事我能幫你處置。」
李伴峰道:「前提是我能把你送到刀鬼嶺,對嗎?』
崔提克笑道:「不要低估了我們的友誼,無論你願不願意送我去刀鬼嶺,我都願意為你提供幫助,
祖師這次留下的病灶藏得很深,不是太好對付,現在請你摒除雜念,儘量在心態上保持平和,我現在就幫你解除病灶。」
摒除雜念?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你移除病灶的過程中,患者的心態十分重要?」
「那倒不是,」崔提克搖搖頭,「我隻是想讓你保持平和的心態,萬一我失手了,希望你不要打我。」
李伴峰帶著平和的心態,接受了崔提克的治療。
崔提克如同泥塑一般站在李伴峰麵前,目光在李伴峰的身上緩緩遊移。
李伴峰先感到寒冷,隨即感到了炎熱。
等李伴峰體溫恢複正常後,崔提克長出一口氣道:「祖師的病灶依舊鮮美,
這回你可以放心了,我把所有的病灶都吃下去了。」
李伴峰表達了謝意:「明天這個時候,你在白原區輕舟路花園小區等我,我送你去刀鬼嶺。」
讓崔提克看看也好,萬一綠花子又逃出來了,至少崔提克能把消息告訴給李伴峰。
目送李伴峰離開了歲晨路,崔提克來到了何家慶身邊,
何家慶奄奄一息,崔提克思索了片刻,做出了決定:「不管怎麽說,三人的合作終究達成了,我也看到了想要的結果,所以我兌現承諾,幫你解除病灶。」
半個小時過後,何家慶清醒了過來,呼吸之中那股膿血味終於消失了。
他身體非常虛弱,幾次想坐起來都沒能成功。
崔提克看了看懷表:「我該走了,我勸你也儘快離開這裡,暗星局的人很快就要來了。」
何家慶點點頭道:「謝謝你,朋友。」
崔提克搖搖頭道:「彆急著叫朋友,我們還沒那麽熟。」
何家慶想了想:「當初是我把你從聖賢峰救了回來,我們也算有過命的交情。」
崔提克也記得這件事情:「當初是為了那塊契書才來救我的,雖然無關於結果,但我還是會考慮其中的動機。」
崔提克走了,但此刻他和何家慶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
綠水弓的契書在什麽地方?
中二等在警戒線外邊,聽著歲晨路深處安靜了下來,他比之前更加緊張,因為李局一直沒有出來。
湯圓在旁問道:「戰鬥結束了嗎?」
燈泡吃不準:「應該是結束了吧?」
中二跨進了警戒線:「我要去看看。」
燈泡上前攔住中二:「彆去,再等等!」
中二甩開了燈泡:「我不知道局裡是什麽意思,說來支援,到現在人不見一個,連一架無人機都沒有派過來,這次行動有問題!」
等走到歲晨路深處,他們看到了些許焦痕,看到了些許碎磚爛瓦。
這裡原本就是廢墟,惡戰之後也看不出多少痕跡。
「李局去哪了?」中二越發擔心。
燈泡在四周找了半天,也沒看到李七的身影。
湯圓道:「咱們還是到警戒線外邊守著吧,七爺肯定不會有事。」
李伴峰躺在隨身居的床上,娘子正在給他治傷。
手套在隨身居走來走去,似乎心神不寧,李伴峰對唱機道:「娘子,你看看手套是不是受傷了?」
唱機揮起唱針,要把手套紮過來,手套連連躲閃道:「當家的,我沒傷,我是覺得這場惡戰太凶險,有些事是不是得好好盤盤?」
「是得好好盤盤,」隨身居開口了,「這場仗,阿套功勞不小,戰場上隨機應變,還給阿七出謀劃策,有功就該有賞,阿套,你來三房,我給你準備了幾件好東西,你自己挑挑看。」
手套搖搖食指道:「老爺子,咱們處事得公正,我這人不貪功,做事講究個本分,打綠花子這一戰,唐刀算頭功,老爺子算二功,三功得給葫蘆姐和放映機,我就是個打雜的,領賞還輪不上我。」
隨身居道:「論功行賞的事情也可以交給阿七,咱們倆主要得盤盤這戰局。」
唐刀傷的不輕,紅蓮煉製了一顆丹藥,讓酒葫蘆用酒給融了,正給唐刀上藥,一說複盤戰局,唐刀有點興奮:「今天這場戰事,確實得好好說說,咱們打得不易,贏得艱險,尤其是綠花子那個要飯缽子,把主君和我等都帶去了不可名之地,當時可把我們嚇壞了!」
隨身居很是讚同:「阿驢說的是呀,可那個要飯缽子到底哪去了?」
手套很是好奇:「是呀,到底哪去了?」
酒葫蘆回憶了一下:「惡戰之時,我記著綠花子始終抱著那缽子不撒手,怎麽突然就沒了?」
隨身居道:「我也正擔心這事兒,這東西要是保管不好,碰到了,摸到了,
弄不好就進了不可名之地,到時候想出來可就難了,你說是不是,阿套?」
手套點點食指:「是呀,這事兒必須得加小心呀,到底誰把要飯缽子拿走了?」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氣氛有點緊張,李伴峰下意識摸了摸娘子。
娘子專心給李伴峰治傷,沒工夫理會他們。
鐘擺悄悄跟耳環低語了兩句,耳環連連搖晃道:「姐,當時那麽亂,我真沒聽見動靜。」
老爺子聲音突然低沉了些:「阿機,你怎麽說?」
放映機先看看手套,又看了看四周,聲音略有些顫抖:「我當時,把膠片用光了。」
老爺子又道:「鐮刀,你從來不撒謊,你說說那缽子哪去了?」
鐮刀道:「我當時想和那叫花子拚命,可我經曆戰事太少,沒有機會出手,
我也沒看到要飯缽子。」
房間裡一陣顫動,老爺子不高興了,
「混小子,橫豎不認帳?」隨身居的聲音變得低啞陰森。
「老爺子,捉賊得捉贓!」手套氣息平穩,語調依舊淡然。
隨身居怒道:「還捉贓?要不是我把他撞翻了,你哪有機會下手,說話不講良心麽!」
手套很不服氣:「你撞翻他的時候,我離他還遠,你怎麽知道是我?」
兩人爭執起來,一群人靜靜圍觀。
唐刀上前勸解:「這種事,必須說個分明,誰也不能讓著誰!」
判官筆打了個哈欠,飛到了九房,往桌子上一躺,找了張報紙把自己蓋上了一番爭執過後,手套認帳了:「東西是我拿的,但話得說明白,我沒想私吞,吞了也沒用,放在我這,我還擔驚受怕。」
缽子還真是被手套拿了,他說的也都是實話,之所以剛才心神不寧,走來走去,就是擔心這缽子不受控製。
如果手套被缽子送進了不可名之地,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出來。
隨身居問道:「那你為什麽不肯把缽子交出來?」
手套解釋道:「我拿了這個缽子,是想留給當家的,這東西用好了,既能斃敵,還能保命,確實是難得的好寶貝!」
說白了,手套怕隨身居硬搶。
李伴峰倒是看得開:「老爺子,手套功不可沒,我也信得過他,
至於那個缽子,你要是真有用處,送給你也行!」
隨身居思量片刻道:「先拿出來看看。」
手套當著眾人的麵,把要飯缽子吐了出來,眾人看了半響,沒看出特彆之處。
等了許久,隨身居終於開口了:「這是把鑰匙。」
李伴峰道:「是打開綠花子住所的鑰匙?」
隨身居道:「不止,這是打開不可名之地的鑰匙。」
李伴峰沒聽明白:「綠花子的住所,不就是不可名之地麽?」
隨身居道:「剛才進去的地方,不是他的住所,是外州的一塊不可名之地。
唱機問了一句:「老爺子,你說這個缽子能打開哪裡的不可名之地?」
隨身居道:「若是用好了,無論哪裡的不可名之地,都能打得開。」
屋子裡鴉雀無聲,很多人還是沒太聽懂,但都覺得這東西確實不俗。
唱機能聽出這話的份量:「老爺子,綠花子怕是沒這個本事吧?」
隨身居道:「他學會了三成,還有七成,他還沒學會。」
李伴峰讓手套把缽子送進了三房:「那就先交給老爺子慢慢研究吧。』
放映機問李伴峰:「七導,我收了不少綠花子的灰燼,這些東西怎麽處置?」
雖說燒成了灰,難說這東西就一定乾淨。
娘子想了想道:「交給紅蓮那個賤人,她或許有辦法。」
紅蓮看了看那些灰燼,頗有些嫌棄,可吃下少許,倒也嘗出了一些滋味。
「這東西能煉丹,但煉出來的丹藥漲不了修為,隻能製造疾病。」
李伴峰想了想:「那就煉了吧。」
放映機把灰燼都交給了紅蓮,讓葫蘆衝洗了一下膠片倉,他帶上手機和衛星電話,守在了隨身居外邊。
整個隨身居裡,能和五房姑娘內外聯絡的隻有放映機,而且他還有屏蔽追蹤和監控的手段,有他在門外把守,李伴峰心裡非常踏實。
在隨身居躺了一夜,李伴峰傷勢複原了大半。
出了隨身居,放映機拿出了四部電話,道:「七導,有很多人給你打電話,
我一個都沒有接聽。」
暗星局配備的手機和電話,都是局裡人打來的,申敬業就打了一個,燈泡,
中二和湯圓都打了十幾個。
另一部私人手機上,隻有宋老師的電話,打了三十多個。
李伴峰想給宋老師打回去,卻聽放映機道:「這個電話打來的更多。」
羅正南給李伴峰製作的簡易電話,按照放映機的描述,昨天晚上這部電話幾乎沒停過。
李伴峰先給羅正南打了回去。
老羅急壞了:「七爺,一夜都沒聯絡上您,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李伴峰道:「昨晚和綠花子打了一場。」
老羅愣了許久,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哪個綠花子?」
「還能是哪個綠花子,綠水弓,綠水城的地頭神。」
羅正南精神有些恍惚,七爺居然和綠水弓打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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