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區雲盛路一家餐廳門口,一名男子朝著餐廳裡不住的張望。
女服務員迎了出來:「老板,吃點什麽,進來看看。」
男子搖搖頭,他不想吃飯,他還在往餐廳裡看,看的服務員一陣尷尬。這人穿的挺體麵,收拾的挺乾淨,不像是個要飯的,他到底在看什麽?湯圓在馬路旁邊的臨時板房裡,通過監控畫麵,確定了這人的身份。「目標人物出現,二分隊,立刻行動!」
一聲令下,一群人出去把那男子摁住了。男子一驚:「湯圓,你們想乾什麽?」
湯圓壓低聲音道:「我們在執行任務,申局,跟我們走一趟。」湯圓判斷的很準,這男子就是申敬業。
他在葫蘆村待了半個月,最終選擇了回到越州。
嘉城區雲盛路這家餐廳,是申敬業進入葫蘆村的入口,按照葫蘆村的規矩,從哪進,從哪出,李七派治安隊員在這輪班盯守,申敬業剛一出來,還想回頭再看看葫蘆村。
趁著申敬業還在傷感之中,治安隊的探員把他給抓了。
這可把申敬業氣壞了,不管出了什麽狀況,他還是暗星局的局長,局裡的人怎麽能對他下手?以申敬業的修為,這幾名治安隊探員根本控製不住他,他想脫身並不困難。
可湯圓提醒了一聲:「申局,您跟我們走,肯定對您沒壞處。」申敬業沒再多說,跟著眾人回到了局裡。
到了下午,陳長瑞單獨探望申敬業,申敬業再也壓不住火:「老陳,你想乾什麽?想要處理我,是不是也得等上級文件?至少把我撤職了,你才能動我吧?」
陳長瑞關了所有監控,對申敬業道:「申局,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非常重要,您千萬要記牢了,您不是自己回來的,是暗星局通過摸排和蹲點,費儘千辛萬苦把您給找回來的。」
「扯淡,你們誰去找我了?」
「申局,這都是為了您,您千萬要配合,我這有具體的工作方案,偵查科和治安隊那邊還有詳細的工作留痕,咱們所有工作都禁得起查,
您千萬記住了,您在追蹤葫蘆村的過程中,不慎進入了暗維空間,遭到了圓球狀不明生物的襲擊,圓球狀生物的照片和外形尺寸,我一會發給您,您千萬記牢了,
在與不明生物交手的過程中,您在暗維空間中找到了水源和一些苔蘚,靠著這點食物支撐到了今天,暗星局探員通過反覆調查,找到了暗維空間入口,把您從暗維空間裡營救了出來
陳長瑞把事件經過仔仔細細交代了一遍,申敬業皺眉道:「老陳,你知道我這些日子去哪了麽?」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申局,我相信我剛才跟您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陳長瑞話說的彆扭,但意思表達的非常清楚申敬業思索片刻道:「這裡邊有些事兒怕是說不通,你們找到了我所在的暗維空間,沒有請示上級,就擅自行動了?」陳長瑞點點頭道:「確實是擅自行動,這是李局的命令,他說了,擅自行動這事他扛著!」
申敬業又問:「那現在你們已經找到了暗維空間,把我救出來之後,難道不采取下一步行動麽?」「下一步行動已經想好了,我們將針對暗維空間進行深入調查。」
申敬業愕然道:「你們上哪找空間去?」
「已經找到了,燈泡他們最先發現的,追蹤儀一直在那鎖著,有一支特彆行動隊還進去過陳長瑞把來龍去脈一說,申敬業明白了接下來的應對。
他還有點擔憂:「在那種惡劣的條件下,我能堅持半個月,可能會暴露出一些問題。」
申敬業對外一直宣稱自己是白羔子,在如此雙灘的環境下能堅持半個月,這不像是白羔子能做到的事情
陳長瑞低聲道:「李局有過叮囑,您就死不承認,就說自己靠著自身的戰鬥能力和經驗堅持下來的,沒人能從您身上查出破綻。」
申敬業放心不下:「這都是李局想出來的?」
陳長瑞點頭道:「您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他麽?」「李局在什麽地方?」
「他在三頭岔,您不在的這段日子,咱們出了大事,關係到整個桓國的大事,這事被李局給救下來了。」
三頭岔,罪人城。
李伴峰穿著防護服,站在八米多高的城牆上,俯望著這座城市。
論占地麵積和人口數量,罪人城在普羅州都算得上大城,可看到這座城市的建築,李伴峰無論如何都沒法把它和一座城市聯係起來。
城牆裡幾乎所有的建築都是水泥平房,尺寸丶形狀,顏色,間距都完全一樣。
這種風格讓李伴峰想起了千兩坊,但千兩坊的宅子有人味兒,房子裡有樓梯,門外有院子,是個過日子的樣子。
罪人城裡什麽都沒有,一間水泥房子裡,最多能住下三十多人,再看看三頭人的身高和體型,站在這屋子裡都直不起腰,真的很難想像這三十多人是怎麽被塞進去的。
千兩坊有賭坊,有戲院,有茶樓酒肆,也有歌廳舞場。
罪人城什麽都沒有,連個市場都沒有,私相交易在罪人城是重罪。
按照廖子輝的介紹,罪人城隻有三種類型的建築,一是住宅,二是茅房,三是工坊。三頭人在住宅裡吃睡,在茅房裡拉撒,在工坊裡上工,這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李伴峰道:「你們關防廳的人,也住在這樣的住宅裡?」
廖子輝搖頭:「我們的人都住在地下,包括重要物資也存儲在地下,主要是為了躲避天光,李老弟,人都點選好了,咱們差不多該去車站了。」
李伴峰看了看廖子輝,皺起眉頭道:「這才兩萬!」
廖子輝點頭道:「是兩萬,上邊批的就是兩萬,剩下的事兒咱們到車上再說。」
李伴峰阻止了內州真菌在桓國的傳播,並且取得了特效藥物,治愈了大部分患者,就衝著這份功勞,外州在報酬上沒有半點含糊,他們先給李七調撥了兩萬三頭人,還給了李七在三頭岔的自由貿易權。
這個自由貿易權可不小,以前四大家族都沒有隨意進入三頭岔的權力,去一次三頭岔需要關防廳審批,想在三頭岔做生意,要走非常複雜的申請流程。
李伴峰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三頭岔有什麽好東西,為什麽要來這做生意?
等問過馬五,李伴峰才知道,這裡好東西多了去了,由於長年被天光侵蝕,這裡擁有大量的奇珍異寶,在山上找幾塊石頭,磨成了粉,都能作為積攢道緣的藥引。
而且三頭岔所有的工業產品都很廉價,主要原因是三頭岔有充足的勞動力。
除了這兩樣酬勞,李伴峰的職務也獲得了晉升,他現在比申敬業大了整整一級,比管正陽還要大了半格。按理說,職級變了,職務必然要調整,可李伴峰拒絕調整職務,他堅持要留在暗星局。
其實職務上的事情,李伴峰也不是太關心,他關心的還是三頭人,上邊批了兩萬,確實到位了,可廖子輝這邊還欠著他的。「申敬業已經回來了,你答應給我的三頭人呢?」
廖子輝道:「罪人城裡的三頭人都有身份,一個個登記在冊,你讓我給你勻出來一萬人,我哪有那個膽子?」李伴峰皺眉道:「你耍我?」
廖子輝連連搖頭:「李主任,這話說的見外了,我老廖在普羅州這麽多年,吐唾沫是個釘,哪有說話不認的道理,城裡的三頭人不敢給,城外的三頭人有的是,我已經把這一萬人選好了,這趟車就給你一並送過去!」
這態度還像點樣子。
李伴峰擔心這裡另有花樣,先問了一句:「城裡城外的三頭人,有什麽區彆?」
「論模樣和體格,其實沒什麽太大區彆,隻是城外的三頭人吃了上頓沒下頓,總是忍饑挨餓,要比城裡人瘦弱一些。」「你的意思是,城外的人過得還不如城裡人?」
「那可不!」廖子輝連連點頭,「你去上三頭岔打聽打聽,能吃一口飽飯是多不容易的事?有多少人為了一頓飯,能把命給豁出去?」
「城外有多少三頭人?」
「沒數,有人說有十萬,也有人說是六七十萬,還有人說是百萬上下,他們沒有身份,居無定所,不想進罪人城,也出不了三頭岔,隻能在這地方自生自滅。」
李伴峰懷疑他們未必出不去,三頭岔應該有特殊的出入口:「我聽說每年有不少窮苦人到三頭岔,入門做體修,難道這些人都得通過關防廳辦路引麽?」
廖子輝搖頭道:「他們要是有錢辦路引,也就不用當什麽體修了,他們來三頭岔的方法一般都是靠貨車偷線,
三頭岔不產煤,每天都有運煤的貨車往裡走,隻要給押煤的兩塊大洋,他們就能趁著上煤的時候把人送到車皮上。」趴煤車這件事,李伴峰也經曆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廖子輝接著說道:「三頭岔每天還要出去不少貨物,把人送出三頭岔難度也不大,可無論押貨的膽子再怎麽大,他們也不敢把三頭人送出去,一旦被發現了,既要丟了工,還得下大牢,所以說老弟,我給你送這一萬三頭人,確實擔了不小風險。」
過不多時,副總使湯煥傑上了車,對廖子輝道:「總使,貨裝好了。」廖子輝下令開車,三萬三頭人和李伴峰一起到了綠水城。
和此前一樣,廖子輝安排好了蒸汽汽車,一路把三頭人運到了蛇橋村,到了村子,廖子輝完成任務,帶人回了關防廳。
這次來的三頭人太多,各項用度都得提前準備,好在這邊有人接應,肖葉慈和陸春瑩帶人過來了,七秋城那邊娟子也帶人過來了。
娟子是罪人城出來的,這次來的這些三頭人,有不少她都認識。
她帶著眾人向李七道謝,三頭人齊刷刷跪在地上,要給李伴峰磕頭,李伴峰的眉毛當場豎了起來。猛子趕緊招呼道:「乾什麽呀,都起來,七爺不讓磕頭!」
想把三萬人都扶起來,還挺費勁的,李伴峰問娟子:「你們平時怎麽管理這些人?」
娟子回答道:「我們在罪人城的時候,每問都有一個管事的,叫做房長,每趟房子設一個趟長,每三趟房子設一個三趟長,一人犯錯,三趟房子同罪
「行了!」李伴峰連連擺手,這管理模式聽著就讓人難受,「不弄什麽房子了,百人定個百夫長,千人定個千夫長,千夫長由咱們七秋城的人擔任,大致把人分一分,安排大家先吃飯。」
饅頭加熟食,第一頓飯準備的非常簡單,可這一餐對三頭人來說非常奢侈,尤其是罪人城外的三頭人,他們好久沒吃過飽飯,身體比城裡的三頭人瘦削許多,這頓飯他們隻舍得吃一半,剩下一半,藏在身上等著下頓吃。
肖葉慈和陸春瑩給三頭人安置住處,忙前忙後,沒少出力。
每次三頭人來,這娘倆都給了不少幫襯,李伴峰要是不做表示,實在說不過去。
可陸家的狀況有些特殊,陸春瑩吃著丹藥,每天勤加修行,目前隻是二層旅修,肖葉慈勉強到了三層,技法還沒學會。要是硬讓這娘倆當地頭神,地頭肯定守不住,但李伴峰依然給陸春瑩撥了兩千人,她們帶著這些人手開辟荒地。
第二天早晨,蛇橋村又來了一批客人。
沙定忠丶榮四角丶謝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