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躺在葫蘆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卻好似在身上掛了八個大字: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岑雙沒給他燒紙,但也不肯讓他躺得舒適,沉吟片刻後,又點出了一個關鍵:“我想,遊小姐也不是普通人罷。”
江笑仍舊躺著,仿佛沒有聽到。
岑雙繼續道:“眾所周知,雖然姻緣殿每日要司掌的紅線不計其數,但殿中大大小小的仙官同樣數不勝數,有如此多的仙官在,能讓殿主親手去牽的紅線,必然不是普通人的紅線,據我所知,唯有下凡曆劫的仙人紅線,才有資格被送至殿主手中,所以賢侄,敢問遊小姐她,是哪位曆劫仙人呢?”
江笑保持原樣,大有要和他們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岑雙低歎一聲,溫柔而無奈,語重心長道:“賢侄,我不信你在祭出流纓槍前沒想過眼下的場麵,那麼你也該知曉,我們像現在這樣耗著沒有半點意義,我既然承諾過你,隻要不是什麼無可挽回的大錯,趁如今還來得及挽回與彌補,待此事解決,我不報給散靈殿就是。”
江笑苦笑道:“又能如何挽回?”
岑雙道:“紅芪上仙所害怕的,想必是赴上一任殿主的老路罷?可是,雖然我飛升時間短暫,卻也聽說過,上一任姻緣殿主出事的真正原因,並不隻是牽錯紅線這麼簡單,我聽說,那紅線是他故意牽錯的,還因此鬨出了大亂子,所以才被革去仙職,剔除仙骨。
“可紅芪上仙若是無意為之,也沒有招致什麼嚴重後果,待那位曆劫仙人歸來之後,你二人好生去道個歉,想辦法私下化解了,想必陛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要罰,也不過是大懲小戒,絕不至於像上一任殿主一樣。”
“私下化解……啊……”江笑抱頭喃喃,“不行啊,等欒語曆劫歸來,第一件事估計便是先殺阿芪,再殺了我……”
“……”原來遊小姐是欒語上仙的轉世。那怪不得。
怪不得給這兩個活寶嚇得儘想一些餿主意,關鍵旁人想想也就算了,他們不止想,還去實施,就連亡羊補牢,都補不對地方。
想起那位前任散靈殿主的脾氣,岑雙心中“嘖”了一聲,表麵卻還是寬慰他道:“無論如何,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相信欒語上仙念著舊情,不會過多為難你的。”
見江笑並沒有被安慰到,還是滿頭冷汗的樣子,岑雙便從容地換個說辭,從另一人下手:“而且你一直這樣躲藏在梅雪宮也不是個辦法,我想,當初紅芪上仙出主意時,為的也隻是讓你暫且拖住遊小姐,彆讓她尋死覓活招致欒語上仙曆劫失敗,最終肯定還是想將此事解決掉的,隻是一直沒有想到解決方式,我說的可對?”
這次可算是對症下藥了,提起紅芪,江笑便爬了起來,眼巴巴道:“賢弟,你的意思是,你有解決的辦法?”
“算不得什麼高明的辦法,而且此事,還得麻煩賢侄你。”岑雙道。
“我?”江笑指著自己問。
岑雙道:“是的(),是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賢侄,你怕是不知道你如今在天上多有名,有名到你都有一卷卷軸擺在靈宣殿,隻要拿到那卷卷軸,便能擁有一次去往冥府的機會,因為該卷宗的內容,便是為你剪去身上的紅線。”
江笑現在還是有些淩亂,所以並沒有完全理解岑雙的意思,便困惑道:“可是我身上並無紅線,有紅線的,是……”
“是遊小姐,我知道,但是你想想看,若有一位仙人接了你的任務,假借為你剪紅線之名,實則剪去了遊小姐身上的紅線,那麼此事,不就結了。”岑雙道。
“對啊!之前阿芪與我隻想著來容悉這裡躲一躲,竟然都忘了可以假我的名義取天宮令去冥府……”江笑被岑雙提醒,不由喜上眉梢,隻是這喜與他的話一樣,半途便收停頓下來,大抵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目光時不時挪向清音仙君。
但因為仙君久久不語,沒有絲毫表示,江笑終於忍不住了,主動問道:“清音仙君,那個,就是既然你已經接下此事,能否勞煩你帶我與遊小姐去冥府走上一遭?——你放心,隻等遊小姐的紅線斷掉,我即刻便回江家,屬於這份卷宗的願力,會分毫不差給你的!”
清音仙君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隻靜靜立在銀劍上,也不知在看哪裡。
也不排除仙君此刻正在用意念答複江笑。
這般想著,岑雙險些笑出聲,好懸忍住了。之後,他適時露出一個驚訝表情,看向身旁的仙君,問道:“這麼巧,原來江笑賢侄的卷宗,是讓清音接了麼?”
清音視線轉過去時,正見他唇角微勾,像是戲謔,又像是想起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眼睫如他所想,正一扇,一扇——可能這人自己都沒發現,他說話時,總是會輕而緩地眨眼,帶動著眼睫微微地顫,顯出幾分並不符合這人性子的天真。
垂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動。最終移開視線,清音輕輕點頭,答道:“嗯。”
岑雙看著他,溫溫柔柔地笑,軟聲道:“那,仙君,你可以幫一下他們麼?”
清音眼眸微垂,應道:“好。”
江笑:“……”
甭管江笑在一邊表情古怪地想些什麼,總歸這事到最後是談妥了,隻等出了水月鏡花,尋紅芪上仙將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說清,之後再去人間尋遊小姐,想個法子將人帶走,再去冥府將她身上的紅線剪斷。
當然,去冥府這事岑雙並不打算參與,倒不是說他突然就不喜歡看熱鬨了,而是這個熱鬨湊不得——怕隻怕,他前腳剛踏入冥府的地盤,後腳就因為某些舊事給人打出去了。
丟人。
此外,他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明麵上看似乎是在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