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江笑的話來說,岑雙如今這個麵具,戴或者不戴其實都沒有多大的意義,料想如今天上的仙人,凡間的生靈,隻怕都知曉岑雙原本的樣貌了,即使很多人沒有親眼見過,但與之相關的風聲,隻怕也聽了不少。

罪魁禍首,自然是那位笑眯眯將玉牌遞給岑雙的靈宣殿主。

不錯,那位殿主之前給他的,美其名曰用來聯係虞景上仙的玉牌,上麵被下了靈視法訣,這事岑雙其實是知道的,即使淩宣不說,他將玉牌接過去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但他不知道的是,那塊玉牌上的靈視法訣,並不止一道。

岑雙察覺到的那一道,魔淵那些過來搶奪神器的人也發現了,所以在岑雙被拉入魔淵的第一時間,那些人就借助在遺跡中開啟的傳送陣法,連玉牌帶法訣一同摧毀了。

可惜他們並沒有發現,玉牌最外麵那道由淩宣設下以作掩飾用的法訣是被抹去了,但內部更為隱秘的另一道靈視法訣,則趁亂附在了岑雙身上。

即使岑雙借助法寶封鎖功法的同時連帶封印了大半修為,但整個天上人間,能把法訣附在他身上還不讓他發現的人,實在寥寥無幾,這不是他誇大,而是他用變成短命鬼的代價換回來的力量,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他猜,那枚玉牌應當是天帝借淩宣之手給他的,至於那道更為隱秘的靈視法訣,想必也是出自天帝陛下。

雖然這道法訣更為隱秘且強大,可當與其相近的力量出現,即雷相君與岑雙鬥法之時,在那狂暴的雷電與燎原的青焰撞擊在一處之際,那道法訣仍是湮滅了。

江笑在說起這一段時,麵上的表情極為複雜,擔憂有之,惋惜有之,激動亦有之,他雙目眨也不眨地看著岑雙,歎道:“當時,那雷相君對賢弟使了那樣一記殺招,幾乎將為兄駭得魂飛魄散,一時都不敢去看雲鏡,直到整個雲席上的仙人又一次大規模驚叫起來,我扭頭一看,才發現原是賢弟半現原形了。()”

說到這裡,又是一頓,就像方才提到岑雙真容暴露在眾仙眼前時那樣,小心覷了岑雙一眼,見他笑容不改,露出的小半張臉柔和依舊,才鬆了口氣,搖頭晃腦繼續說道:“雖說我一直知道賢弟本領高強,藏著許多秘密,可也沒奢想賢弟能在魔淵鬥得過那些個相君,當時為兄真的是緊張極了,心臟險些跳出來,偏在這時,那雲鏡畫麵居然斷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也就是說,另一道靈視法訣,正消失在雷相君使出那一記雷球,而岑雙徒手去接的時候。

還好。

岑雙揣在袖中的手不經意地觸碰了一下如意袋的袋口,心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還好他們沒聽到那句見鬼的“你有孕了”。

江笑的臉湊過來了一些,狐疑詢問:“賢弟,你在想什麼?和你說話都沒聽見……”

岑雙斂起因為想到某些事,而開始淩亂的心情,微笑道:“算不得什麼大事,隻是賢侄方才那些話,讓我想起了那位雪相君,一想到若不是他施以援手,恐怕此刻我仍身陷囹圄,難免

() 有些感慨。()”

因著岑雙此前已經解釋過自己能回來的原因,所以江笑沒再追問,且很是理解地點點頭,也是感慨:“雪相君真是個好人啊,若非進出魔淵太過麻煩,我定要為此事當麵感謝他一番!若還能與這樣俠義心腸的人物結識,就再好不過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岑雙笑而不語。

江笑便又道:“世道險惡,人心善變,本是看守封印庇佑萬靈的相君們,居然會做下這樣的事,所幸賢弟身心皆無大礙,雖暫時失了法力,但總有恢複的時候,而我知道賢弟無事,也總算能放心離開了。”

岑雙道:“賢侄這是要回人間去?”

江笑點頭道:“自然,我現在乃一介凡人,又是戴罪之身,哪能總往天上跑,之前已被陛下訓斥過一次,若不是容悉帝君為我說話,賢侄隻怕要來散靈塔看我了,這次殿下願意帶上我,已是萬幸,我自然不能跟著他一道回去,將他也連累了。”

說罷,操控著他的法器往邊上一靠,指向遠方,對身邊的岑雙繼續道:“而且從這裡回人間,要比跟到天宮再繞一圈下凡方便,雖然我很想再送賢弟一程,但……唉。”

岑雙笑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賢侄無需解釋,我明白的,其實我也很舍不得賢侄……要不這樣,乾脆我也隨賢侄一同離開,算起來,咱們也有許久不曾把酒言歡了,眼下我平安歸來,正好可以借此——”

“不行。”

這兩個字自然不是江笑說的。

岑雙與江笑齊齊怔了一瞬,扭頭一看,便見聖武大軍止步不前,聖武殿主也停在前方,涼涼地看著他們幾個,至於那位一直同虞景上仙走在最前方,遠遠和他們拉開距離的鳳泱太子,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後,也不知偷聽了多久。

鳳泱迎著兩人的目光,對他們道:“無期可以走,小雙不行,方才我已經將此事稟告給了父帝,父帝的旨意,是讓小雙同我一道回去見他。”

岑雙沒說話。

江笑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折中道:“要不,賢弟先隨我一同返回凡間,到時候再從凡間上去?”

“可以……”

“不行!”

江笑與岑雙再次看向鳳泱。

鳳泱大抵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態度有些強硬,所以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許多,他道:“無期自己都覺得繞路麻煩,何必再拉上小雙一起?何況這是父帝的意思,還是不要把時間耽擱在這上麵的好。”

岑雙隻是看著他。

他當然知道天帝急著見自己,浮世鑒、魔淵七君、古神功法……單拉任何一個出來都足夠讓天帝重視,何況自己還將這些重要事件湊齊了,天帝不急才怪。岑雙當然也沒有抗旨不遵的意思,他隻是想避開麵前這位殿下,單獨回天宮複命罷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岑雙因為之前在魔淵夢到了前塵往事,心中恨恨,突然就不想與這位殿下同行了,事實恰好相反,在岑雙這裡,那些所謂的前塵,早就成了真正的塵埃,風一吹就

() 散得一乾二淨,他不能說自己已經完全不再在乎,但他確實也沒那麼看重了。

當他擁有了更深刻的經曆,經曆過更苦痛的考驗,那些在過往某一個階段內,以為會永遠耿耿於懷的東西,其實也就那樣。

何況在那前塵之中,他自己也錯得離譜,非要說的話,麵前這位殿下,其實要比他無辜太多——鳳泱太子隻是因為沒有回饋給自己足夠多的情感,便被那時的自己長時間地怨恨遷怒,他們好好的一家四口,被自己鬨得雞犬不寧,孰是孰非,如今誰能定論?

但這都不重要了。

都過去多少年了,岑雙斷不至於為著千年前的少年心性惦記著那點破事,他之所以想避開對方,純粹是為對方考慮。

岑雙不瞎,從魔淵出來遇上對方之後,對方那每根頭發絲都散發出的愧疚,進退兩難的糾結擰巴樣,就算他不尷尬,岑雙都替他尷尬,與其在江笑離開後他們一起尷尬,不如他和江笑一塊兒離開得了。

可惜岑雙好心好意為他打算,這人反倒不領情,非要把岑雙留下來繼續擰巴,真讓岑雙搞不懂他的腦回路。

搞不懂也懶得深究,反正岑雙自己是無所謂的,既然對方兩次搬出天帝老兒,那麼岑雙即使不賣他麵子,也總得給天帝的麵子不是,於是岑雙果然很給麵子地答應下來,認真地和江笑道了個彆。

江笑與他們告彆後,即刻禦器朝遠方飛去,但沒過多久,他又飛了回來,滿懷歉意地跟鳳泱說,他突然想起還有件東西沒有還給岑雙,於是拉著岑雙飛到了另一邊,與鳳泱等人隔著一定距離。

似乎還不放心,他還暗暗施了個隔音法訣。

岑雙被他這一連串舉動逗笑,打趣道:“賢侄不是說有東西給我,怎弄得這樣神秘,不知道的,還以為賢侄預謀著要說哪位上仙的壞話了。”

江笑的臉皮霎時爆紅,他頗不自在地撓了撓臉,囁嚅道:“也、也不能這麼說吧,其實我……嗯,為兄隻是有幾句話想叮囑賢弟罷了。”

岑雙道:“什麼話?”

江笑沉吟片刻,道:“賢弟稍後覲見完天帝陛下,若無甚要事,最好快些離開天宮,如今那裡,怕是不太適合賢弟久留。”

岑雙道:“怎麼說?”

江笑歎氣道:“賢弟既然已經知道那麼多仙人看到了你半現原形,那麼理當明白,那時賢弟暴露的不止是容貌身份,還有你修習的功法,以及不甚理智的狀態,對此,即使尋常仙人不明白不在意,但陛下娘娘,以及各宮宮主,恐不會輕拿輕放。

“我雖不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相信你不會做危害萬靈之事,可惜,隻有我相信是不夠的,在他們眼裡,你是一個有前科的人,所以……而且,如今天宮因仙道大會眾仙雲集,魚龍混雜實難應付,賢弟又失了法力,自然是越快離開那裡越好。”

說到這裡,他瞧了岑雙一眼,才繼續道:“除了這個,還有那個,哎就是你長這個樣子,和帝後的關係……

“反正現在整個天宮都亂糟

糟的,陛下和娘娘自不必說,鳳泱太子是什麼樣你也見到了,然後就是,你的原形不是青鳳麼,大概因為這個,仙羽宮那些先天仙人也對你格外關注起來,我去找天宮仙人打聽與你有關的過往時,便撞見過不止一次仙羽宮的仙人。

“這倒也還好,畢竟他們大概將你當成了仙羽宮流落在外的同族,最古怪的還要數他們金羽一脈的那個世子金梧,你知道他吧?

“那時我被天兵帶上雲閣,就剛好聽到他在那裡大吵大鬨,嚷嚷著要去魔淵找你,周遭的宮主紛紛笑著問他是不是與你有交情,他又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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