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玄機門弟子服的青年終於喘勻了氣,垂眸將地上橫七豎八昏迷不醒的弟子們看了一圈,麵上的表情變得很是為難。
好一會兒後,他歎出口氣,對白衣修士道:“歲無師弟,你這……罷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我讓你師姐過來一趟,但願你林師叔看在掌門師祖的麵上不與你計較,現下你得隨我走一趟,師父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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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無道:“嗯。”
途中,那位玄機門大師兄沒忍住,語重心長道:“我知道有些話說出來你不愛聽,但你要知道整個修真界有多少人盯著玄機門,盯著你!
“自那事後,玄機門江河日下,早不複往日風光,所以他們都盼著你犯錯,人人都想給玄機門尋一個錯,分一杯羹,莫說掌門師祖、師父還有我能否護住你,若被他們尋到由頭討伐上門,隻怕玄機門都要改名換姓,我知今日這事錯不在你,這麼多年也委屈了你,可你身份特殊,隻得比旁人多幾分雅量,歲無師弟……師弟?”
歲無抬臉麵向他。
看著倒沒什麼異樣,但大師兄總覺得他有些神思不屬,便關心道:“你在想什麼?”
歲無搖了搖頭。
見他當真無事,大師兄才像放下心來,繼續念念有詞。
這位大師兄當然不知道,他這歲無師弟出去一趟,識海中多了一道神念不說,那神念的本事還不小,竟能趁著歲無被那些話語影響——儘管隻有那麼微弱一點的走神,便能破除層層禁製反向壓製住歲無的神念,控製著歲無的肉身,打翻了一地的人。
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好師弟麵上應著他的碎碎念,實則大半心神,都落在識海中那一團橫衝直撞閃爍不住的神念上。
——他看起來很生氣。
岑雙當然生氣了。不止氣那群阿貓阿狗竟敢當著他的麵欺辱他的人,還氣仙君不讓他徹底將那隻會逞口頭威風的三腳貓教訓一頓!
他氣得在仙君的禁製中一陣衝撞,渾然忘了仙君被封印了過去的記憶,不會再向從前一樣待他事事小心,如此莽撞會不會導致自己的神念受傷,隻想著破開這該死的束縛,然後繼續教訓那群敗類!
仙君再攔他,他就連仙君一起教訓!!
他的念頭發了狠,實際的衝撞的力道又沒有多重,仿佛是怕傷了這識海的主人一般。
如此一會兒之後,岑雙聽到這識海的主人問他:“你很生氣麼?”
見岑雙一副氣狠了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那聲音默然片刻,不知是何意味地補了一句:“我都不曾生氣,你又在氣什麼,小妖怪?”
岑雙正換了一處方向悶頭撞著,聞言哼道:【你都叫我妖怪了,我還能氣什麼?我們做妖怪的霸道慣了,你既然不肯放我出去,那你這肉身也就不再是你的肉身,你的身份也不單是你一人的了,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受得了那些話,本座可
() 受不得!】
還在碎碎念的大師兄恰在此時抬眼看向歲無(),N?????????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由愣了一愣,下意識道:“師弟心情不錯?”
原本也隻是水痕一樣淺淡的笑容如曇花一現,眨眼不見蹤影。歲無道:“麵見師父,喜不自勝。”
再之後,那玄機門大師兄又說了什麼,岑雙便不知道了,因為這是他發表完他那一通霸道妖皇言論後,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也不知岑雙方才一番掙紮,讓仙君從中感悟到了什麼,不止將岑雙限製得更加厲害,連帶身體的共感都對岑雙關閉了,讓岑雙再無一點可乘之機。
隻不過嘛,仙君有仙君的感悟,岑雙也有岑雙的對策,儘管隻有一抹神念,可到底是在混沌荒原作威作福了那麼多年的妖皇尊主,領教過的歪門邪道比整個玄機門弟子還多,麵對還是修士且過分年輕的仙君,無需多久,便重新通過仙君的眼眸瞧見了外界的風光。
外界無甚風光,隻一座洞府,以及一個正立在仙君身前,麵貌普通但氣度和藹,還蓄著過胸長須的中年男子。
岑雙瞧見這人抬起一隻手,鼓勵似的拍在仙君肩上,溫聲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若非你三師兄需要專心準備五年後的仙門大比,你師兄師姐們又個個滑頭,也不必連他的那一份都交給你,所幸你沒讓為師失望。”
又道:“雖說這等比鬥與你乾係不大,可到底是百年一度的仙門盛會,大比之上,皆為修真界百年內的少年英才,個個天賦卓絕,並不輸你三師兄,若你能去見識一番,於你修行多有益處,所以我便向掌門提了此事,掌門也同意了,等到時候,你便與你的師兄姐們一道過去。”
歲無垂眸道:“多謝師父。”
仙君這個世界的師父聞言歎息道:“你既是我弟子,何須再說這些?你是師妹遺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當年還是我親自抱回來的,我如何不心疼你?隻你身份特殊,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師父沒法親自指導你,乃是為師最為心痛之事。”
歲無不語。
他那師父又歎息了聲,拍了拍他肩頭,隨後將手收回,和藹道:“安心準備去罷。”
等到歲無離開他師父的洞府,見四下無人,岑雙有意無意道了句:【你那師父,看著倒是慈眉善目,就是不知是否言行若一了。】
就像仙君那個同樣口口聲聲為他好,卻三句話不離仙君身世,明褒暗貶的大師兄一樣。就是不知對方那些暗含著貶低之意的話語,是因為對方也被這個世界的觀念影響至深,實際上還是關心仙君這個師弟的,還是對方打心底就看不起仙君的半妖身世了。
歲無的腳步慢了一瞬。
下一瞬,岑雙便發現自己“眼前”又是一黑,很明顯,仙君在發現自己設下的禁製被他尋到“漏洞”後,迅速將那處“洞口”填上了。
岑雙呆了一呆,那句“你方才為何沒將我交出去”的問話轉瞬被他丟至腦後,整團神念都忙著與仙君較起勁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
() 岑雙與歲無都在這樣“你填我拆”“你拆我填”的較勁中度過,受這燈中小世界的規則影響,再加上他二人一個魂魄不全,一個隻進來了一抹神念,於是數番爭鬥下來,竟也鬥得個旗鼓相當。
大多數時候,仙君並不願意岑雙與他共享五感,但也有極少數時候,仙君會稍微放鬆一點針對岑雙的限製。
但這樣的時刻,於岑雙而言,總是有些古怪,就比如現下。
岑雙瞧著仙君握在手中的圖冊,瞪著那裡麵記載的各種針對外來神念的法子,既想不通一個小小修真界如何會有這些書冊,也想不通這些書冊怎麼會放在玄機門藏書閣最不起眼的位置,恰好是遭受排擠的仙君唯一能安靜看書的位置。
這便罷了,他更想不通的是,仙君為什麼這麼喜歡在他眼皮子底下看這些!
誰家好人要謀害誰時,會大張旗鼓成這樣,唯恐被謀害的人不知道似的!!
【你這樣是不是不太禮貌?】岑雙衝他抗議,【本座既不曾傷天害理,也沒有想賴在你這裡不走,分明是你一直困著本座!】
然而他的抗議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半點回響都沒有,仙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看著他手中那本狗屁冊子,仿佛把岑雙的存在當空氣。
岑雙氣結。岑雙沒好氣道:【說了不會傷人性命,你看你現在不就活得好好的,你那些師兄弟們再讓人不爽,我也沒有毒死他們,難道這還不足夠說明本座宅心仁厚?放我出去。】
說來也怪,岑雙可以在仙君封閉五感時輕易尋到漏洞,可將他限製在識海中的禁製卻怎麼都衝不破,若非如此,岑雙早離開仙君識海尋肉身去了——他至今都不覺得一團無形無狀的神念,能讓仙君生出桃花煞。
易地而處,推己及人,岑雙可沒法在什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看上一團什麼都做不了的神念。
然而現在什麼都做不了的是他。
仍然不肯放棄的岑雙正思索著究竟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擺脫困境,就聽到那個一直對他愛答不理,心思都在術法上的白衣修士這回竟然回答他了,是語氣很淡的一句:“你既無害人之心,呆在我身邊有何不可?”
【……】片刻的沉默後,是猝然爆發的大笑。
歲無蹙了下眉,不解道:“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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