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忘憂城。

古樹之上,鬱離宮中,妖侍被儘數揮退,隻一左一右地坐了兩人,左側的人著一襲竹青錦袍,手中握著一冊看不清名字的書卷;右側之人穿一件墨點白裳,正舉著一顆白蛋上下端詳。

“小阿辭,你怎麼這麼可愛!來讓伯伯抱抱,哎喲,我們小阿辭真乖!”江笑麵目慈祥,親親熱熱地將白蛋抱回懷裡,輕拍著蛋殼道,“來,小阿辭,叫聲伯伯來聽聽!叫——伯、伯——”

岑雙:“……”

在逗了白蛋幾近一炷香時間,卻沒有得到白蛋半點反應後,江笑憂愁地將白蛋再度舉高,又端詳了一遍,側頭詢問岑雙:“賢弟啊,莫不是弟妹不在,侄兒有哪裡不適?不然怎麼我都過來這麼長時間了,小阿辭還是一動不動的呢?就我過往所見的先天幼仙,那是個比個的活潑啊!

“不說遠了,就容儀那小狐狸崽子,當年也是被提前引出來的,後來便一直是容悉與容煙帶著,每逢我去看望他們,那小崽子,可皮實了!當然,我小侄兒以後可不能長成那樣,怪討人嫌的,隻是小阿辭還這樣小,過於安靜是否有些不對勁啊……”

岑雙淡定地將書卷翻過一頁,眼皮都沒掀一下,道:“不是它安靜,是在你過來之前,我便讓它睡著了。”

江笑納悶:“為何讓它睡著?”

為何?自然是因為岑小強不止不安靜,還活潑得簡直撒潑了,尤其是呆在岑雙身邊時,為了討一口新鮮熱乎的法力團子,擾得岑雙連圖冊都看不下去,無法,隻能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它睡一睡,反正是仙君教授的法術,不至於傷到蛋殼裡的靈體。

“小幼仙嘛,多睡睡,總歸是好的。”某父愛如山體滑坡的人如此笑道,良心絲毫不痛。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江笑憐愛地揉了揉大白蛋殼,“小阿辭”“乖侄兒”地叫了幾聲,忽然想起什麼,又一次看向岑雙,好奇道,“賢弟在看什麼書?似乎我過來時,你便在看了。”

未等岑雙答話,他臉色忽然變了一下,不知想起什麼,頗有幾分怪味,言語之間,也透著些一言難儘:“那個‘明珠姑娘’又出新作了?”

無怪江笑如此作想,實在是他撞見了太多次岑雙拜讀那位“姑娘”大作的場麵,且那“姑娘”不知是日常太閒還是手速太快,人家三五十年才出一部作品,她十天半個月就能寫就一本新作了,且每本新作發行不久,就能在岑雙這裡看到對應的書冊,再忠實的讀者,也不過如此了。

岑雙頭也不抬,隻擺手道:“非也。”

江笑探頭道:“那是什麼,讓我也——”看看。

剩下兩個字還沒吐出來,岑雙就已經不著痕跡地將書冊——更準確地說是畫冊——壓了下去,可算是將目光落到了江笑身上,笑問:“瞧我,都忘了問賢侄,此番來忘憂城尋我,所為何事?”

江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倒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坐回去時,順著岑雙的意思換話題道:“這不是,魔

淵那事我也聽說了,還聽說清音他……你與清音關係最好,他出了事,我心下便有些擔心你,可前三個月每每來尋你,都被堵在忘憂城外,所幸你無大礙,見你如今這樣,為兄總算能放心了。”

話雖如此,但在長歎一聲後,他還是不忘勸岑雙一嘴:“清音之事,固然讓人痛心,卻不是你的過錯,罪魁禍首既已伏誅,賢弟也當珍重自身,向前邁步,隻要你好好的,清音便會長久地活在你心中,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陪伴?”

他一片好意,岑雙自然微笑應下,也沒過多解釋什麼,那些牽扯過於隱秘,不可泄露的天機,更是提也未提,他聽著江笑滔滔不絕的安慰之語,不輕不重地捏了下手裡的冊子,忽然出聲打斷:“賢侄,不知你對龍神島那位,有多少了解?”

江笑道:“賢弟是說龍君?”

岑雙含笑點頭:“正是,傳聞他是當今仙道巔峰,賢侄一向醉心武學,想來對於這位仙道第一人,是要比大部分人知道得多一些?”

“賢弟真是太抬舉為兄了,”江笑慚愧道,“滄洋帝君乃是諸位帝君當中最傳奇也是最低調的存在,為兄不過一介散仙,對於這樣的前輩,即使心中敬佩,認之為吾輩楷模,卻也從未有機會拜見,所知曉的,並不比旁人多多少,不過……”

話鋒一轉,神色也為之一振,江笑目露向往,繼續道:“若真有機會見到龍君前輩,我還是想向前輩討教一二的,畢竟前輩之名,如雷貫耳,前輩的事跡,更讓人欽佩,想來賢弟提起這位前輩,也是如為兄一般——賢弟?”

也不知那支著下巴明顯在走神的人有沒有聽進去,但聽見江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呼喚,倒也是很快就回了神,眨了眨眼,應了一聲,瞧來並無異樣。

江笑卻放不下心,關心道:“賢弟怎麼了?還是在想清音的事?”

岑雙沒點頭也沒否認,手還抵在下巴上,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語氣亦然:“你說這楷模,若是也入了輪回,還在這場輪回裡山盟海誓地將自己許給了誰,那他元神歸位後,與過往數萬載記憶融合,還會認他曾經說過的話麼?對於那個人,他又會如何作想呢?”

“啊?”大抵沒想過自己的好賢弟會突然將話題轉到這上麵,於情愛一道一竅不通的江大直男摳了摳下巴,並沒有往“清音是龍君”這等離譜事上聯想,僅遲疑道,“聽聞龍君前輩一心向道,若真入輪回,估摸著也不會與情情愛愛的有關罷?

“除非有誰知道龍君曆劫,著意追下凡來,但這就更奇怪了,我可從未聽說龍君有過心上人,便是愛慕龍君的人,都屈指可數呢!”

岑雙一聽,也是好奇,他少時關注龍君,是想成為龍君那樣的強者,自然不會如何在意對方的情史,如今心思變了,再聽江笑這般言辭,免不了追問:“歲無帝君這般人物,即便自己沒有那個心思,也少不了愛慕者罷?”

“沒有,當真沒有,即便屈指算出來的,十有八九也隻是仰慕‘龍君’這層身份,而不是歲無帝君本人,”江笑道,“除卻帝君凶名在外,更大

的原因,賢弟你這個年紀的仙人應當是不知曉了,我也隻是聽容悉提起過一次……”

他露出個“一言難儘”的表情,“歲無帝君的癖好,大約,是有些古怪的:這位帝君每每出行,均是半人半原身的姿態,其實,以半原身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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