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兩個孩子喊了聲爹,太平王依然連排除法都做不了。
小七扮作沉兒和漣兒的模樣時,也是跟著一起喊他爹的!
太平王隻能按兵不動,等著兩個孩子先開口。
這是宮九從外麵回來以後第一次見父親,也是他這麼多年以來,頭一回開誠布公,撕破虛偽的溫情,光明正大地站在父親的對立麵。
就算宮九早有準備,真正麵對父親時,還是會覺得恐慌。
更何況還是當著大哥的麵和太平王對峙。
宮九低頭沉默不語。
這是父兄對他的審判。
薛沉奉上茶水:“您那邊忙完了嗎?”
太平王接過杯子,搖頭說道:“哪有這麼快,往日的麻煩還沒有解決,現在又有了新的事要做,春節也快到了,隻會比以前更忙。”
薛沉:“公務是做不完的,爹要注意身體,若是忙不過來,就把事情交給彆人來做,事事親力親為,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您要是放心不下彆人,正好我沒什麼事情,也可替爹爹分擔。”
這話像大兒子的口吻,但也不敢斷定是他。
漣兒偽裝起他哥哥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除了他們兩個,誰都分辨不出來。小七也是一樣。
他連眼前的人是誰都分不清楚,當然不可能答應把軍中要務交給他。
太平王道:“不過就這幾日,還不到處理不了的地步。”
新年將至,王府的迎來送往都是薛沉負責,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朝著父親笑了笑,略過這個話題。
薛沉:“柳儀煊那邊的處境似乎不太好,也得請您費心關照一下。”
太平王道:“你可知那位柳大人因何艱難?”
薛沉:“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明白就能聽懂。
太平王:“你當真要參與到朝堂中的鬥爭中來?”
薛沉:“爹爹,我們本就身在局中,怎可能躲得過這些紛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就當是為了漣兒,您就幫幫我吧。”
太平王歎了口氣。
宮九冷漠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係統:【關宮九什麼事?】
薛沉:【跟他沒關係,我就是隨便找個借口。】
係統:【你少騙我,宮九和太平王的反應,哪裡像跟他沒關係的樣子?】
薛沉:【自己想。】
薛沉冷冷道:“你想怎麼解決?把所有人全都殺光?”
宮九不說話了。
薛沉:“說話。”
宮九低聲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薛沉:“你若是不將自己的想法講明白,我們的確不會吵架,怕是要直接兵戈相向,那樣你就滿意了?”
宮九知道,薛沉說的一點都不錯。
他們雙方已經兵戈相向了,而且自己已經失敗。如果他敗在
其他人的手中,此時怕是已經死去,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
可是戰勝他的人,是仍舊關心著他,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他的雙生哥哥。
他不會死去,甚至不會被關押,有無數機會可以逃脫。
逃脫之後,他們會再次成為敵人。就如大哥所說的那樣,再次兵戈相向。
宮九:“你知道我不想那樣。”
薛沉:“那就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
太平王總算可以確定,身著紫衣的是自己的大兒子,身著紅衣的是小兒子,那個叫小七的不在這裡。
宮九冷漠地說:“隻要我足夠強,沒有人會是我的對手。誰敢反抗,那就殺了誰。”
薛沉笑著說:“好,好極了。父親的教導,你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係統:【太平王教過你們什麼啊?】
薛沉:【我哪兒記得這個。】
係統:【?】
薛沉:【我和我弟過完年都二十四了,二十四年那麼長,我爹要是說了什麼話,他們倆肯定也不記得,還不是任由我編?】
係統:【你弟記憶力很好啊!】
薛沉:【你彆忘了,我爹教過小綿仁義,勸誡他不要遇事就想殺人。說明我爹本身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沒有言傳,也有身教。哪怕我爹沒有親口說過,我弟也會有印象的。放心吧,這麼編準沒錯,我絕對不會崩人設的。】
係統:【誰擔心你崩不崩人設了!】
薛沉雖是笑著的,眼睛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但也沒有先前那樣濃重的失望。
宮九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再次沉默。
薛沉:“你是故意的?”
宮九:“不……我隻是,有些怕他。”
太平王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小兒子話中的人,指的是自己。
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除了太平王進屋的時候,宮九就沒有再看過他一眼。哪怕現在口中講的是太平王,宮九依然沒有看他。
穿著哥哥衣服的宮九注意力全在兄長的身上,他的語氣不再冷酷,甚至難以保持平穩,輕顫著說:“我十分畏懼他,每次看到他,都會想起他殺死母親時的場景,就算過去再久,我都不會忘記。”
太平王:“是我對不起你。”
宮九像沒聽到似的,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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