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間教室。
這裡還沒升起硝煙,也沒暴力彌漫,可以說因為羅漾的冷靜與馬爾濟斯的性格使然,這間語文考場堪稱所有考場中最“氣氛融洽”的教室——但也僅僅是截至目前。
兩人用了二十分鐘來檢查教室,搜尋可能隱藏的旅途線索,一無所獲,而今不得不重新聚焦考試本身。
馬爾濟斯已經表達完了自己的看法,考試規則的確充滿惡意,以“合作姿態”共同進入旅途的彼此也的確沒有必要在第一天時候就為一條支線爭鬥得你死我活,但他不想無端被扣400分,隻能拿下考試。
高挑秀氣的青年轉身麵向黑板,聲音輕淡:“我要上去答題了,你準備攔我嗎?”
他問著羅漾,卻連看都沒看羅漾一眼,文靜的側臉與羅漾第一次圍觀狗舍旅途時見過的一樣淡漠,甚至恍惚間,羅漾好像還能看見曾經飛濺在這白皙側臉上的、彆人的血。
不到萬不得已,羅漾不想招惹這麼可怕的家夥。
對,可怕。
如果能夠選擇每日一考的對手,羅漾寧願選杜賓或其他狗狗。
【旅途列表】
羅漾[心神不寧]
遠在沙灘的高速公鹿,從考試一開始就最關注羅漾的考場,儘管不露白對遙啊遙更感興趣,可高速公鹿越來越覺得漾漾得意才是仙女小隊的核心,如果他出事,那包括遙啊遙在內的這一群家夥,恐怕從此就成了一盤散沙,後續還有沒有戰鬥力都不好說。
但同時高速公鹿也對羅漾很有信心,畢竟一路旅途看下來,這是一個集身體素質、心理素質、思維能力、感知能力於一體的“複合型人才”,絕對是旅行者中的佼佼者。
然而現在這個佼佼者還沒開打呢,就[心神不寧]了?
“搞什麼鬼……”高速公鹿不可理解地喃喃自語,這馬爾濟斯看著還不如隔壁的喜樂蒂凶呢。
不露白聞聲瞥過來,順著鹿角青年的視線,在一字排開的多考場監控畫麵裡,鎖定了第一教室。
又注意到羅漾的旅途狀態,金錢豹了然,風涼接話:“他比某些遲鈍的食草動物感知敏銳多了,當然會[心神不寧]。”
“什麼意思?”急於想知道原因的高速公鹿忍了“某些遲鈍食草動物”這種明目張膽欺負鹿的惡語,“羅漾察覺到了這個考場暗藏危險?”
“不是考場,是這個馬爾濟斯。”不露白望著第一考場監控畫麵,那個正準備走向黑板的淡漠身影,映在金錢豹頭盔的目視鏡上,“他進入裡世界的[初旅途]就是我負責的,很久之前了,但我到現在還記得他,你說他危不危險?”
高速公鹿沉默下來。
“羅漾[心神不寧]是好事,”不露白繼續道,“那些輕敵的,往往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弄死了。”
更難得的是羅漾還沒有放棄,內心對危險者的不安並未撼動他的意誌,在馬爾濟斯剛要走向黑板的一瞬間,又再次喊住了對方:“我不攔你,
但我們可以做個交換。”
馬爾濟斯聞言收回腳步,好奇看向羅漾。
他安靜的眼眸裡沒有非要立即去黑板寫答案的急切,似乎一切有趣的問題都可以讓他停留。
羅漾不去賭對方的耐心,直接陳述自己想法:“既然我們都認為這是旅途故意設置的‘惡意環節’,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十六個人互相對抗,彼此內耗,那我們就更不能讓旅途得逞。考試有規則,我們就反過來利用規則達到我們的收益最大化,不是更好?”
又是老調重彈,馬爾濟斯已經聽膩了,有點失望:“交卷加400,不交卷扣400,僅限一人交卷,我想不出怎麼做能讓‘兩個人’的收益都最大化。”
“很簡單,”羅漾簡明扼要,“既然是‘每日一考’,那就不可能隻有這一回。今天考試我認輸,你交卷;下一次你在考試中遇見我或者仙女心太軟的任何一個人,你認輸,讓對方交卷;下下次再遇見,再換我們認輸,以此類推,每回交替,既能保證公平得分,又避免了對抗傷和氣,更不會出現因為對抗過於激烈而最終交卷失敗兩方都扣分的雙輸局麵,不是皆大歡喜?”
馬爾濟斯靜靜聽完,沒肯定,也沒否定,隻是問:“如果我現在答應了,這一次成功交卷得分,下一次卻反悔,不讓你們的人交卷了,你要怎麼辦?”換句話說,“這種空口無憑的約定,你怎麼保證我能履約?”
羅漾搖頭:“我保證不了,所以才說這一次我先讓你。”他直視馬爾濟斯,眼神不閃不躲,“這是約定,不是博弈,在這種隻有一方能得益的‘惡意規則’裡,如果沒有人先釋放善意,最終就是囚徒困境。我們彼此猜忌,都怕吃虧,都要先出手搶到勝利,結局就隻能是黑板上的這些題目。”
自相殘殺。
兩敗俱傷。
你死我活。
同歸於儘。
馬爾濟斯感受到了羅漾的真誠,但很抱歉:“我拒絕。”這提議完全不能打動他,“建立在‘不對等戰鬥力’基礎上的‘公平約定’,本質上是強者的‘被吸血’。因為你讓不讓,我都會交卷,不管是這次,還是下次,還是下下次。如果我答應了你的提議,就要失去一半的交卷機會,假設我們在旅途裡待十天,我就要損失五次考試,待二十天,就要損失十次。”
羅漾:“……”
有理有據,因為從“絕對勝利者”的角度看,這確實就是“注定失敗者”自以為是的小聰明。
看完其他考場的圍觀者們,這時已經陸續切換到第一教室視角,正好聽到了馬爾濟斯的拒絕,再結合對方說的話,很容易猜到羅漾做了怎樣的“共贏提議”。
【觀賞間】
阿火沒睡醒:看來是誘騙失敗。
【狗狗群聊】
牛頭梗:漾漾得意選錯了人,要是跟杜賓PK,哄幾句說不定真能讓杜賓暈頭轉向。
[super圍觀]阿柴:杜賓,牛頭梗說你色令智昏。
牛頭梗:……隔這麼遠你他媽還
給我打小報告?!
“你這樣想也沒錯,”考場裡的羅漾沒有反駁馬爾濟斯,甚至短暫思考後就爽快認可了對方的話,緊接著問了一句似乎毫不相關的,“你有永久性道具嗎?”
馬爾濟斯不解,但還是在疑惑中點了頭。
“正好,我也有。”羅漾在極短時間內就根據情況變化換了新的提議,“既然對抗不可避免,能不能我們都隻用永久性道具,彆浪費其他道具,後麵還要探索旅途呢,沒必要在這裡無謂消耗。”
這個倒是可以,馬爾濟斯原本也不認為自己麵對漾漾得意還要用上眾多道具。
不過沒等他回應,羅漾又繼續說了後麵的:“我們的對抗也一樣,輸了就認,不死纏爛打,贏了就停,不趕儘殺絕,保證有一方能安穩交卷拿下這400分,也保證不會有人真的在對抗裡出事,影響我們這支十六人隊伍的整體戰鬥力。”
馬爾濟斯這回考慮得久了一點,因為不用額外道具、不趕儘殺絕什麼的聽起來還是很像弱者給自己設置的“保護”。
但他也確實沒想在這裡趕儘殺絕,最終還是勉強同意,隻問了自己唯一關心的:“怎麼算贏?”
羅漾:“有一方拿到粉筆並在黑板成語填空裡寫下第一個字。”
【觀賞間】
八倍鏡:誰搶到粉筆算誰贏,不是更簡單更迅速?
夢完黃金夢黃粱:粉筆有一整盒呢,如果對抗中盒子掉下來,粉筆灑一地,兩人隨時隨地都能撿著好幾根,算誰贏?
八倍鏡:……
夢完黃金夢黃粱:還有必須是在成語填空裡寫下第一個字,而不是黑板上隨便哪裡、隨便寫幾筆什麼就算,這些羅漾都想到了,這就是他,永遠嚴謹,永遠考慮得無比全麵。
夢完黃金夢黃粱:我甚至覺得他還要再從馬爾濟斯那裡搞到點什麼。
U5:?
“先前那個輪流交卷的提議,如果今天對抗我贏了,你就彆再拒絕,怎麼樣?”第一教室內,羅漾果然開口。
馬爾濟斯沒答。
羅漾故意挑眉:“不敢跟我賭?”
馬爾濟斯冷淡反問:“憑什麼要和你賭?”
羅漾說:“如果你真覺得自己穩贏不輸,答應我也沒損失。”
馬爾濟斯毫無波瀾:“激將法對我沒用。”
吵人的雨聲裡,羅漾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
與馬爾濟斯共處的時間越長,越能清楚感覺到這人身上的特彆氣質——特彆地難以打動。這讓羅漾想起了剛進裡世界時認識的方遙,那時他還沒管對方叫仙女,覺得對方就像一隻漂亮、高冷、又極難接近的白天鵝。
然而方遙和馬爾濟斯有本質的區彆。
方遙的冷淡來自於“懶”和“煩”,懶得聽人聒噪,厭煩被人打擾和麻煩,但一遇上感興趣的事或者喜歡的東西,比如打架,比如糖果,他的“熱情”就來了,天鵝翅膀撲打得可歡呢。
馬爾濟斯的冷淡卻由內而外,表
裡如一,仿佛這世上沒什麼能打動他,能讓他那雙疏離漠然的眼睛泛起漣漪,哪怕拒絕羅漾各種提議,堅持要交卷,也僅僅因為這是旅途設定之下,他應得的分數。
羅漾歎口氣,這回是真放棄了,接受了“在這隻冷淡狗狗身上討不到任何一點自己想要的東西()”葶??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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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漾愕然,這是答應打賭了?
等一下,“你來狗舍”是什麼奇怪賭注??
“杜賓喜歡你這張臉。”馬爾濟斯沒什麼感情地陳述。
羅漾:“……”
“要不要賭,給你三秒考慮,”馬爾濟斯不想再浪費時間,“三,二……”
“真不行。”羅漾十分動搖,但理智拒絕,畢竟自己的贏麵有點懸,“我走了仙女小隊怎麼辦?”
馬爾濟斯睨過來一眼,淡淡不解:“你是仙女?”
羅漾誠實搖頭:“不是。”
馬爾濟斯:“仙女小隊,有仙女不就行了。”
“可我舍不得離開啊,”羅漾不假思索,“而且他們肯定也舍不得我。”
馬爾濟斯表示懷疑,彆人就算了:“那個遙啊遙會舍不得你?雪納瑞他們說,圍觀瀾霓公寓的時候遙啊遙大部分時間都在劃水,全讓你去賣力探索,看不出他對你有什麼舍不得。”
“不用你們看得出,我懂就行。”羅漾話是這麼說,可還是忍不住為方遙鳴不平,“你們彆看他現在高冷,就覺得他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其實他特彆在乎。小時候的方遙你們沒見著,又軟又萌又可愛,拿真心待我,我一出現他就特高興,後來我一走消失了好多年,再重逢的時候,他都不跟我生氣。是他脾氣好嗎,當然不是,是因為他舍不得我,怕我再突然消失……”
馬爾濟斯:“停。”
羅漾:“?”
馬爾濟斯:“開打吧。”
【觀賞間】
五彩斑斕大鳳凰:……
阿火沒睡醒:終於談崩了。
【狗狗群聊】
柯基:換誰被這麼秀了一臉,也得崩。
捷克狼犬:上一個在馬爾濟斯麵前秀的是誰來著?
伯恩山:喜樂蒂和藏獒。
伯恩山:結果他倆還沒在社內官宣,就感情破裂了。
狗狗們將同情目光投向當前畫麵裡的羅漾,但願他的結局能好點。
不過好像不太樂觀。
因為馬爾濟斯從來不拖遝,他說了“開打”,就不會再給對手任何反應時間。
話音落下的同時,蠟燭吊墜隨即光芒四射!
有那麼幾秒鐘,整個圍觀畫麵都被光暈鋪染,再看不見任何影像。
阿柴:馬爾濟斯動作也太快了吧,好歹讓人家準備準備呢。
牛頭梗:漾漾得意的戰鬥力到底什麼水平?
伯恩山:據AF
() 說他在瀾霓公寓那場旅途裡沒有太驚豔的對戰局麵,大多數時候靠腦子和道具,還有細膩的感知共情能力,雖然身體素質還行,可論硬核戰鬥力,不僅比不過遙啊遙,恐怕還要排在Smoke後麵。
柯基:完蛋,不用繼續看了,馬爾濟斯一個永久性道具足夠把他輕鬆秒掉。
雨聲驟停,視野空白,羅漾仿佛被人一下子丟進了白茫茫濃霧,教室不見了,黑板不見了,馬爾濟斯也不見了,周遭的一切都消失,隻剩下恍惚與虛無。
馬爾濟斯那句“開打吧”似乎上一秒才說,又好像已經飄得很遠很遠。
羅漾無所適從,連思緒都變得遲鈍,就在這時忽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團光。他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向那裡走去,終於走進那片“光明之所”。
天地重回清晰。
羅漾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不大的空房間,像是兒童房,小小的床很精致,床邊擺著小木馬,地上還堆著一些玩具。
“嘻嘻……”
稚嫩的笑聲在房間裡響起。
羅漾立即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孩子身影。驀地,他想起了【純真歌謠兒童書】,那個道具起效時就像現在這樣,空氣裡飄散著孩童的聲音,卻不見其影。
然而此時他隻聽見嬉笑,沒聽見歌謠。
那一聲聲稚嫩童音,就像有一個看不見的小孩子正在房間裡繞著他身邊跑。
房間裡的一切景物開始變色,它們褪去繽紛明亮的色彩,逐漸變成一種統一的、滲人的紅。
羅漾終於找到了那聲音的源頭。
他走向房間裡唯一的小書桌,上麵沒擺著書,而是擺著一個精致的人偶娃娃。
是個小姑娘的形象,穿著漂亮的小禮服,紮著可愛的丸子頭,娃娃臉圓嘟嘟。
她還有一雙靈動的眼睛,與羅漾對視的瞬間,那雙眼珠好似一下子活了起來!
羅漾霎時把什麼都忘了,或者說,在踏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忘了旅途,忘了每日一考,忘了一切。
他著魔般走近人偶娃娃,再走近一點,近到能看見那雙靈動眼珠裡自己的影子。
自己與自己對視。
他的思緒,他的靈魂,他的全部好像都要被這雙眼珠吸進去!
觀賞間裡終於等到了吊墜光芒散去,旅途畫麵歸來。
他們沒看到什麼兒童房,什麼人偶娃娃,隻看見羅漾還站在教室裡,站在他原本與馬爾濟斯對話的地方,然而整個人一動不動,渾身緊繃,目光僵直,旅途狀態在[瀕臨崩潰]與[心神不寧]之間不斷切換、拉扯,顯然正陷在某種不為人知的恐怖裡瘋狂掙紮。
那是一種怎樣的恐怖?
夢黃粱沒見過,他隻能在蠟燭吊墜投射的文字裡窺知一二——
旅途信息:馬爾濟斯成功使用【鬼娃娃】,和我一起在噩夢裡玩耍吧,噓,千萬彆醒來。
可觀賞間裡其他在漂流大廳待了有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這是馬爾濟斯的永久
性道具(),彎???厐瞼筼譗?g???g??Ⅳ?g財?財葶“?幹??筼”?
???????葶?癐???
??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娃娃就能奪人心魄!
在道具起效的最初,馬爾濟斯必須全身心投入操控道具,而現在,已完全掌控住局麵、牽製住對手的他,終於可以稍微分出一點心神,在維持道具繼續起效的前提下,去黑板寫寫答案。
高挑秀氣的青年不再看羅漾,一步步來到講台前,連走路都很安靜。
他從粉筆盒中取出一根粉筆。
圍觀群眾不自覺屏住呼吸,開打還不到一分鐘,這就要答題交卷了?
夢黃粱急得火燒火燎,快要冒煙,立刻調動意念想用[super圍觀票]向羅漾喊話,甚至恨不得這些文字能變成聲音砸醒教室中央僵硬站立著的人。
可他的互動還沒發出,講台前,一隻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從後背絲滑地攀上高挑青年的肩膀。
拿著粉筆的馬爾濟斯,一隻腳才抬起還沒踏上講台,身形一怔,似有所覺般敏銳回頭。
攀上他後背的身體輕盈似水,縹緲如仙,含笑的眼眉動人,如春花秋月,低吟的聲音悅耳,如山嵐落雪。
“你是誰,怎麼得罪了漾漾得意那家夥,得罪到要喊我出來收拾你……”男狐仙的手從肩膀一點點往上,指尖沿著秀氣青年的臉部輪廓流連。
馬爾濟斯不閃不躲,甚至反過來認真觀察這個突然出現的詭異家夥。
這可比黑板上的題目有意思多了。
“你是羅漾的永久性道具?”咫尺對視間,他仿佛一點沒受到男狐仙的影響。
男狐仙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嫵媚的雙眸再次望進秀氣青年眼中,不由分說,直抵對方心底。
馬爾濟斯察覺到了某種惡意窺視,但沒做任何反抗。
男狐仙一聲長歎,終於再繃不住仙氣飄飄:“漾漾得意那家夥的‘欲’已經夠離譜,什麼和校籃隊兄弟一起突破CUBA省資格賽……”無語看回眼前的馬爾濟斯,“你更匪夷所思,心底竟然‘欲望’全無?你哪怕跟漾漾一起去打籃球呢!”
沒有欲望,“魅惑清醒理智,誘騙黑暗欲望”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如何施展?
觀賞間裡除了夢黃粱,其他人到此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瀾霓公寓703薑馳藝房間裡的男狐仙嗎?什麼情況,現在竟然成了漾漾得意的永久性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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