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采的臉色鐵青!
他幾乎破音地出聲:"什麼——?那玩意兒還對你用這麼惡心的手段?"
鐘采想過蘇泠或許有什麼辦法,讓人很容易對他產生好感,沒看他身邊的朋友也分普通和親密兩種嗎?可見他的邪門是分層次的。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蘇泠居然是直接取代“朋友”心中某個人的位置。鳩占鵲巢,令人作嘔。
鄔少乾說到這裡時,眼神暗沉,陰鷙冷酷。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和阿采的情誼被侮辱了。
蘇冷的舉動,就仿佛隻要隨便弄點蠱惑的手段,就什麼東西都能取代阿采似的。惡心之感如鯁在喉,除非蘇泠死,否則絕對無法消除!
鐘采深呼吸,才發現自己已經死死地抓住了他家老鄔的手腕,已經給他箍出一圈印子。
他下意識地想要鬆開,但到底還是沒鬆開,隻是放輕了力道。
鄔少乾則是坐在鐘采身後,將他整個籠罩在自己身前。
兩人靜靜地靠了一會兒,心裡都湧現出強烈的憤怒。
過了很久,鐘采才幽幽說道:"老鄔,讓銅甲兵去乾活吧。"
鄔少乾轉過頭,就要吩咐銅甲兵。
鐘采又說:"等等!還是先去查查他有幾個朋友,什麼背景。"鄔少乾看向鐘采。
鐘采冷哼一聲:“我不想在這破地方待了,咱們明天就走。”
鄔少乾點點頭:“銅甲兵留下。等咱們走了以後,就讓銅甲兵找個合適的機會,直接殺了蘇泠。
兩人都很想弄死蘇冷,不過他們白天剛跟人起了爭執,也就稍微遮掩遮掩,彆太著急了。等他們走遠了,蘇泠是怎麼死的,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最喜歡湊熱鬨的鐘采,也懶得去看蘇泠的死狀了。
他心裡還有點隱憂,雖然他家老鄔完全沒被蘇泠的詭異玩意迷惑,可誰知蘇泠死前會不會拚命地搞出點什麼來?
要是老鄔因為蘇泠的臨死反撲而受了什麼折騰,那他可就虧大了。
鄔少乾見鐘采意興闌珊,也明白他的想法,心裡微鬆。
誠然,如果阿采想親眼看著銅甲兵打死蘇泠,他也會陪同。
可
他不會忘記,在秘匣鋪子裡時,那蘇泠也想勾搭阿采。
蘇泠身邊的修者實力最高辟宮,或許正是他鈴聲的極限。他自己是開光境界,對那鈴聲威力的判斷,或許並不準確。
而阿采還在天引,一旦被鈴聲侵襲,受到的影響必定比他大。
縱然鄔少乾相信自己與阿采之間情誼無人可比,但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手段詭異,又何必冒著這個危險?
鄔少乾不願意承擔一絲失去阿采的可能。
現在他發現了阿采與他相似的心思,放鬆之餘,也不由生出幾分愉悅。
鄔少乾翻身上床。
鐘采本能地往裡麵挪了挪,留出個剛好合適的位置。
銅甲兵聽從兩人的指令,接過鐘采丟來的一個丹藥瓶子後,就翻身潛入了夜色之內。鐘采用腦袋砸了砸鄔少乾的肩頭。
剛好,鄔少乾也側頭想跟他說話。
兩人的腦袋碰在了一起。
鄔少乾的側臉剛好搭在了鐘采的頭頂,觸及他毛茸茸的發頂。
鐘采:“你先說?”
鄔少乾幾乎同時的:"你先說。"
兩人都忍不住笑了,驅散了先前的那些不痛快。
鐘采就提議道:"老鄔,我覺得咱倆除了伴生寶物外,還要想辦法弄點其他用處的玄器才行。"鄔少乾說:“我也是這個意思。”一如往常那樣,兩人想到了一塊兒去。
鐘采的心情更好了:“咱倆的見識還是不夠,要是以前,哪能想到還會遇見這樣的破爛事兒?依我看,咱倆得最先弄一件能保護神魂的。"
鄔少乾讚同:"給唐烈留個消息,讓他去找一找,要品級高些的。"鐘采點點頭,迅速在主佩上留了個言,傳達到子佩去。
他也補充道:"等咱倆安頓下來,我再繼續煉丹抽牌,碰碰運氣。"鄔少乾也點頭道:"好主意。"
次日,兩人起身後,就將仆婢、鄔東嘯等人都招了過來。
鐘采直接說道:“咱們今兒下午就走,你們有什麼要收拾的、要買的,上午都去處理妥當了。”向霖、鐘大等人都答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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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後,鄔東嘯將自己昨天買到的東西清點了一遍。
得到"能透支月例"的允許後,他的確去了三黔城中的特色街道,所有時間都用在西街選寶上。鄔東嘯主要選的是便宜的,單價最貴也隻肯花費一金,還不敢買太多。
也許是冥冥中有什麼感應,他一共買了七八樣東西,接著他就算再想逛,也忍痛收手,趕緊跟夏江、向霖一起回去了。
在剛走出西街的時候,鄔東嘯看到了一個被四五位年輕男修者簇擁著的少年。那少年可能是留意到他的視線,看向他,還對他笑了笑。
這個笑容還是挺春風拂麵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鄔東嘯卻覺得有點發毛。少年摸著脖子,很快帶著人離開。
鄔東嘯隱約聽見他們的幾句零散、沒怎麼遮掩的交談。
"泠兒今日撞上了硬石頭,也不知要過幾天,才會與鄭兄那般,為泠兒軟化?""在鄭兄身上,泠兒可是花了三個月之久,這回的我賭一賭,怕是得要半年。"“聽說是個外來的,還是一對夫夫,泠兒可得加把勁,不然……”"冷兒都被掐了脖子,那可不是個脾氣好的……""回頭我給泠兒送點藥來……"
鄔東嘯板著臉,小小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這些對話,他怎麼有點奇怪的感覺……好像是他小叔叔和鐘叔叔?鄔東嘯示意夏江去打聽。
很快就確定了,還真是。
鄔東嘯對那個蘇泠的印象很不好,總覺得會是個很大的麻煩。一時間,他的心裡有點沉甸甸的,又不知道要怎麼說。想來想去,鄔東嘯還是準備在下次見到兩位叔叔的時候跟他們提一提。
結果才過了一夜,鄔東嘯就聽說要走了。這一刻,他心裡那點壓力也倏然煙消雲散。鄔東嘯放鬆下來,也不用說什麼了。
而且他覺得,恐怕兩位叔叔也是嫌那個蘇泠很煩,才沒心思再在三黔城裡遊玩。他們要繼續往遠處去了。
說走就走,鐘采和鄔少乾帶著眾人,很快出了城,又登上飛舟。在鄔少乾的駕馭下,飛舟好像一道白光,眨眼之間,就不見影子了。城門口的某處暗影中,有個冷漠的青年將一切都收入眼裡。他沒有開口,而是轉過身,往城內走去。
旁邊走來一位颯爽的女子,挑
眉說道:"老鄭,看來這次用不著我提醒了?"
冷漠青年掃她一眼:"他們的反應很快。"
颯爽女子笑道:"這兩位很不尋常,就算互相賭鬥,也不真把輸贏放在心上,看重的反而是彼此互動……他們可跟錢林兩個不一樣。"
說到這,她微微搖頭。
"錢堯和林楓,兩人原本就性子不合,又互不相讓,不就被人鑽了空子?"冷漠青年沒說話。
颯爽女子好笑道:“你這人平日裡都做出一副冷漠的模樣,卻是麵冷心熱,跑到那人身邊去,專給新人做提醒。旁人不知道,還當你是拈酸吃醋呢。"
冷漠青年才說:"無所謂,等刀法大成,我必殺他!"
颯爽女子說:“也算我一個。”
冷漠青年頷首:“到時候,你纏住秦傲。”女子爽快答應。兩人沒說幾句話,很快就分開了。
幾天後。
鐘采懶洋洋地靠在鄔少乾身上,看向對麵的銅甲兵,問道:“辦成了?”銅甲兵取出一對鈴鐺,就要奉上。
鄔少乾抬手止住。
銅甲兵頓時不動了。
鄔少乾:“你先說詳情。”銅甲兵應道:“是。”鐘采也沒去拿那鈴鐺,隻仔細打量。
那一對鈴鐺,呈現金銀二色,且金鈴稍大,銀鈴稍小,都極為精致美觀。隻隨便看一看,都仿佛有極為魔魅的力量,仿佛引誘著旁人,去觸摸……
鐘采:"嘶。"
鄔少乾看向鐘采的神色,見他沒有特殊反應,才微微笑了笑。鐘采戳了戳鄔少乾,說道:“老鄔,這玩意真邪性。”鄔少乾附和道:"的確邪性。"
這對鈴鐺的品質擺在這裡,兩人可以輕易判斷出,它是二級極品的玄器。也就是說,擁有此物為伴生寶物的蘇泠,資質該是黃品下等。
這時候,銅甲兵開始說起他這幾天辦的事兒來。首先,就是他打聽到的更多關於蘇泠的情況。
蘇泠是三黔城附近的村子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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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泠有個很淺淡的魂印,長得也清秀可人,從小就有不少村裡的小孩子喜歡跟他玩,也常常送他一些小玩意。
等蘇泠十幾歲的時候,就經常跟送糧的村民們一起到城裡去。等他十五歲的時候,突然開啟了神魂秘藏,雖然資質不高,卻已經讓家人十分喜悅。
蘇泠的膽子很大,開始主動進出三黔城了,也去那開放的遺跡好幾次,每每都能平安歸來。不知什麼時候,他認識了秦家的嫡係公子秦傲,彼此頗有交情。這位秦傲公子雖然隻是玄品資質,卻是深受其懸照父親的寵愛。
他的實力提升也很快,在整個三黔城裡,也算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天才人物。再後來,蘇泠就陸續認識了很多修者,交上朋友..
蘇冷主要遊走在低境界修者中,有些怪異之處其實是被秦傲遮掩過去的。因為秦傲本身頗為看重蘇泠,有些小勢力也會給秦傲……的懸照父親麵子。所以,蘇泠才能如此自由。
鐘采沉吟道:“所以,秦傲的父母必然是查看過獨子的情況,卻沒有發現不對勁。而他們都不覺得不妥,其他覺得怪異的人,自然也會放心。"
銅甲兵:"“蘇泠是這麼說的。"
鐘采滿意道:“看來,他再怎麼邪門,也躲不過真言丹的藥力。”鄔少乾一笑:"是阿采心思縝密。"鐘采就得意起來。
然後,銅甲兵繼續稟報。
在大致查清蘇泠的背後靠山後,銅甲兵又打聽了秦家的情況,確定沒有壓力。
秦傲的父親是個很好色的人,也更偏好男色,所以後院美人雖多,卻大多是資質普通的男子。隻有寥寥兩三個容貌相當出色的女子,給他留下幾個子女。
秦傲就是其中資質最好的,還是最小的兒子,也最像秦父。
秦家沒有融合境,秦父就是三個懸照之一,背後也再沒有其他靠山了。
銅甲兵判斷,即使秦家三懸照一起出動,都對他沒有威脅。
自然,銅甲兵就可以直接去完成任務了。
於是就在當晚,銅甲兵找到了蘇泠。那時候,蘇泠正在城外的一個莊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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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泠露出嫵媚的笑容,都沒睜開眼,就嬌笑著開口:"讓我猜猜,是誰舍不得我?錢兄……林兄……孫兄?又或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抓了起來,丟在地上,摔得他生疼。
蘇泠一驚,連忙睜開眼。
隻見在他前方,正站著一位身形魁梧的黑甲男子,戴著頭盔,全然看不清他的麵貌。蘇冷頓時驚慌起來。
這是什麼人?他沒見過!
這一刻,蘇泠腳踝上的鈴鐺響了響。蘇冷候然鎮定下來。
青甲人靜靜站著,根本沒有動作。
蘇冷心裡陡然生出一個念頭,麵上微微泛起了紅暈,顯得他的膚色更白,眸光也清柔似水。
……雖然氣息沒有顯露,但能這麼無聲無息地過來,隻怕是一位辟宮高重境界的。
蘇冷微微舔唇,緩緩地撐起身子,一點一點地爬到了青甲人的身旁。他用溫熱的麵龐蹭到青甲人的腿側,手掌也慢慢地、一寸寸地朝著上方攀去。
蘇泠柔媚地說:"好朋友……讓我來看看你的……臉?"話還沒說完,青甲人已經俯下身,掐住了蘇泠的臉。蘇泠媚眼如絲,貪婪地看向青甲人強壯的胸膛。
鐘采:".鄔少乾:“..
鐘采有點一言難儘地問:"………你怎麼還等他爬過來?"銅甲兵回答:"他爬的時候,鈴聲在響。"鐘采嘴角微抽,懂了。
畢竟銅甲兵服從命令,他和老鄔要知道蘇泠的情況,蘇冷伴生寶物的用處自然也在其中。蘇冷爬的時候用了伴生寶物,銅甲兵就在仔細地判斷那鈴鐺的用處。至於蘇泠那搔首弄姿的勾搭樣子,銅甲兵壓根不能理解。鐘采看向鄔少乾,神情有點古怪。
“要是蘇泠知道他勾搭的是個銅殼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感想?”
鄔少乾笑了笑:"總歸是已經沒法感想了。"鐘采忍了忍,沒忍住也笑了起來。
銅甲兵感知過鈴鐺的威力後,就給蘇冷喂了一顆真言丹。
當時的蘇泠滿腦子都是那點事兒,很快就意識模糊起來。
接著,銅甲兵就開始審問,而且每當蘇泠有點清醒的意思了,就再喂真言丹。
等問完了所有,銅甲兵沒再喂丹藥,蘇泠也醒了過來。
蘇泠回憶起自己說了什麼,臉上露出了強烈的恐懼。
下一刻,銅甲兵就拍死了他。也按照慣例,直接將蘇泠燒成了灰。留在原地的,就隻有蘇冷的芥子袋,還有那一對金銀鈴鐺。
銅甲兵說:“鈴鐺叫作陰陽鈴,是可成長的伴生寶物。”鐘采和鄔少乾都皺起眉頭。
有成長性的伴生寶物很少見,他們兩個的都是,但沒想到,蘇冷的也是。鐘采沉聲問:“成長有沒有上限?”銅甲兵回答:“最高能晉為八級。”
鐘采:"八級啊。"
雖然是有上限的,但是鐘采也沒覺得多放鬆。
這玩意現在就挺邪門了,等提升品質以後,那不就更完蛋了嗎?鐘采心裡有點慶幸。
幸好,現在就弄死蘇泠了。
不然等蘇冷成長起來,那可真是個天大的麻煩。鄔少乾握了握鐘采的手腕,沉聲說道:“一條毒蛇。”
鐘采很讚同。
兩人這一刻都明白了,雖然蘇泠看似是以秦傲為靠山,可真正占上風的,恐怕未必是秦傲。蘇冷才是藏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