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層次的交戰,持續了好幾個時辰。
堡壘中的修者們或者焦急地觀看城樓前的情況,或者各自療傷、恢複。
終於,所有前來進攻的四階蠻獸都被殺死了。
眾多懸照修者搖晃著飛起來,回到了城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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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看著外麵,心情有些壓抑。
這些懸照修者中,隻有少數幾人還算完好、受的是輕傷,其他的大多都被嚼吃了部分血肉。
還有七八位,直接缺失了手臂、腿腳。
——斷臂的就有那位遊走於堡壘之間的魁梧修者。
他的左臂是被硬生生扯斷的,正因為他在巡視四周時,有四階蠻禽兩麵夾擊。
要不是他實力不俗、躲閃也及時,隻怕就不是斷臂了,而是徹底被它們分食!
在斷臂之後,魁梧修者卻隻草草服用了丹藥止血。
接著,他又繼續前往另一處被襲擊的堡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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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按了按他的肩,輕聲安慰道:“都還活著。”
鐘采呼出一口氣。
是啊,還活著。
鄔少乾又說:“若是真正的獸潮,必有死者。”
鐘采默默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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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裡。
眾多懸照修者各自找了個空地盤坐,都在吞服丹藥療傷。
缺胳膊斷腿的暫時是沒法恢複了,之後再有獸潮襲來時,他們就無法再去下方衝殺。
等獸潮結束後,眾人才能去恢複肢體。
一位融合長老打量眾多傷者,微微歎息道:“損失了八人。”
又有幾人說道:
“如今才過去第一輪,還有兩輪。”
“能入獸群參戰的懸照族人,還有四十五人。”
“下一輪要更小心,否則再有幾個沒了肢體的,第三輪人數就更少了。”
還有人問:
“城牆上的情況如何?死了多少族人?”
“暫且還沒有統計,不過眾多族人奮勇交戰,並不需要更多補充,可見死去的數目尚可接受。”
“年輕一輩的開光族人都還頑強,經曆之前的交戰後,死者不到十人。”
眾多長老心中稍微寬慰。
開光的小輩隻歿了幾人,懸照族人儘數都在。
情況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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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的頂尖力量都在城樓裡。
這些力量,也是在這次獸潮中發出命令的指揮者。
眾多修者的調派,都由他們來做決定。
同時,他們也要做好戰場分析,以順利度過這次獸潮。
現在一切都還在他們的掌握之內,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他們也就繼續商議,準備迎接下一撥的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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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靠在一起,也在等待。
兩人在小聲說話。
鐘采:“第二撥什麼時候開始?”
鄔少乾:“今日已經過去,城門勉強守住,明日應該就有第二撥。”
鐘采:“要是熬過了前三天,第四五日裡,應該就是五階、六階的蠻獸攻城吧。”
鄔少乾點頭道:“既然是定品的考驗,大概就是這麼分配了。”
鐘采“嗯”了一聲,又說:“六階蠻獸,應該隻有一頭。”他頓了頓,“另外兩座城門前,就會是兩頭了。”
鄔少乾說:“與每個頂尖家族築宮修者的數目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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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樣在掌控中的獸潮,才會對較高層次的戰力嚴格控製。
比如之前那些攻過來的四階蠻獸,儘管數目很多,但總體也就是懸照修者的三倍左右。
每個懸照修者合理分配戰力,付出一定的代價後,最終就可以順利解決。
輪到融合境修者的時候,會是一位融合對上兩頭五階,屬於一對二。
而玉蛟城裡一共有五位築宮修者,前來攻城的就會是五頭六階的蠻獸,為一對一。
與此同時,一到三階的蠻獸數目就不會根據這幾個層次的修者數目來了,因為每座城門參加的修者數目也是難以估算的。
所以對於這些低階獸群的操縱方式,就是不斷地聚集獸群,並分為三批地驅趕過來。
三座城門前,每一批蠻獸、蠻禽的數目也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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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自然形成的獸群……
那麼,低階的獸群根本不會分什麼批次。
由高階的蠻獸發出指令,促使獸群源源不斷地攻擊城門,根本不會給城中人休息的時間。
獸群的數目也不固定,高階蠻獸能驅使多少,它們就會出現多少。
等到四階以上時,也不存在數目控製。
如果某座城池本身有三位築宮,驅趕獸群的又隻有一頭六階蠻獸,那麼就是運氣很好,三打一,輕鬆就可以除掉蠻獸,解決掉獸潮的威脅。
可要是某座城池裡隻有一位築宮,卻來了三頭六階蠻獸……那麼,這築宮要麼可以自己逃走,要麼就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死在這幾頭蠻獸口中!
四階五階都會盯準與它們同層次的修者,伺機將那些血食吞吃。
要是獸群足夠龐大,甚至可能會有七八頭的四五階蠻獸,圍殺一位懸照、融合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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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雲城作為五級城,僅僅隻有兩位融合老祖。
哪怕鄔家還是全盛時期,隻要遭遇獸潮,都隻能企盼前來的五階蠻獸隻有兩頭。
更彆說還有無數的村、鎮、縣。
儘管州主有規定,城池中的修者要相助這些附屬之地守住家園,可獸潮來臨的征兆未必能很快被察覺到。一旦沒能發現痕跡,那麼村鎮縣等地就算想要找幫手,也會來不及。
每一年,死在蠻獸群衝擊下的小地方都很多。
蠻獸對於
修者血肉的覬覦,
從來沒有消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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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中,
氣氛沉悶。
邵家族人尤其關心各自老祖的情況,也一直極力觀察。
現在終於徹底解決第一撥,很多人鬆了口氣,都是找個地方坐下或者躺著,消除各自的疲乏。
他們的心情……都不怎麼好。
這段城牆上的修者死了不少,不算散修,隻邵家自己人,就沒了十二個天引,五個辟宮。
每段城牆上,分配的邵家族人有三位開光、二十位辟宮、一百二十位天引。
在解決蠻禽撲殺的期間,其實隻死了兩位辟宮,剩下的三位,都是那四階蠻禽出現後被吃掉的。
散修裡麵,死去的更多。
隻是為了資源,他們也算是悍不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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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靠坐在角落,養精蓄銳。
一個時辰後,外麵有鑼鼓聲響起!
鐘采猛地睜開眼。
鄔少乾說道:“第二撥。”
鐘采取出流星錘,隨著鄔少乾一起,再次登上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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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一階到三階的蠻獸、蠻禽。
諸多邵家人也照舊引動陣法,使陣法疊加、釋放光柱光炮。
還是無數的蠻獸蠻禽都死在這些掃射之下。
也還是在幾度剿滅後,群體屠戮那些還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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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殺得滿身都是血跡,已經不知道自己解決了多少蠻禽。
鄔少乾出手非常快,殺氣爆發而出後,周圍除了鐘采,幾乎已經看不到其他修者。
經過了多個時辰,再次有四階蠻獸蠻禽出現。
鄔少乾摟起鐘采,飛快地躲進堡壘。
這一次,被四階蠻禽嚼吃的修者隻有一個。
其他修者,都及時進入堡壘中。
很快,再次出現巡查的懸照,見他們沒什麼事,毫不猶豫地追殺四階蠻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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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撥的難度,絲毫不比第一撥小。
死在第二撥獸潮裡的修者倒是有所減少,大概也是留下來的修者都適應了戰場的緣故。
鐘采和鄔少乾混在人群裡,也還是抽空救下來幾個修者。
這一次,卻有一位懸照修者死在了幾頭蠻獸的圍攻下。
同時,有不少散修在廝殺最厲害的時候,躲進了堡壘裡。
倒不是他們不願意守城了,而是以他們的根基,已經堅持不住——再多堅持,就大有可能隕落。
等這一撥過去後,很多散修離開了城牆,放棄了第三撥的守護。
在離開之後,會有邵家的修者來查看他們的印記。
印記上不僅會記錄殺死的蠻獸數目,也會記錄他們害死的邵家人。
一旦這些散修有害人的記錄,就會被直接殺死。
除此以外,邵家人不會阻攔他們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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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撥獸潮,
是蠻獸、蠻禽數目最多的一次。
每段城牆上都補充了一些邵家族人過來,
增加了光柱、光炮的摧毀力量。
之後的廝殺就和前兩天相同。
被殺死的、實力在低層次的邵家族人,跟第一撥的時候持平——但這一次這麼危險,也足以顯示出眾人在對抗獸潮時的不斷進步。
然後,又死了一位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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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坐在地上,服用了療傷的丹藥。
是的,他也受傷了。
儘管鄔少乾一直在鐘采的身邊,也一直看顧他,跟他很默契,可是當飛禽太過密集的時候,鐘采也不免被它們抓撓、啃咬。
鐘采嘶嘶地吸氣,低頭看著自己損失的那點血肉重生、傷口彌合。
鄔少乾麵沉如水。
鐘采滿不在乎地說道:“老鄔,彆拉著個臉,我沒事兒。”
鄔少乾當然知道他沒事,但情緒依舊陰鬱。
鐘采用腦袋砸了砸他的肩,把胳膊亮給他看,說:“瞧吧,全好啦!”
鄔少乾看了看那還殘餘的淡淡紅痕,手指輕輕地摩挲著。
鐘采縮了縮脖子:“癢。”
鄔少乾輕哼一聲,將手指挪到旁邊沒受過傷的地方,捏起皮肉掐了掐。
鐘采:“……”
行吧,反正也不疼,老鄔舒坦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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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溫情了一小會兒。
突然間,一聲轟然巨響!
與此同時,堡壘開始劇烈地搖晃。
比起之前的那次震動得更加劇烈,很多修者都被晃得連滾帶爬,很是狼狽。
鐘采拽著鄔少乾爬起來,不敢接近那窗口,而是相隔一段距離地、向外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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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的前方,出現了四頭巨大的蠻牛!
每一頭蠻牛的體型都極為龐大,足有數十丈高。
通身漆黑,好像披著厚重的鱗甲,牛眼中閃爍著暴戾、猩紅的光芒。
它們刨著牛蹄,凶悍地衝撞到城牆上!
這都是五階蠻牛。
僅僅四頭的衝撞,就比之前那無數獸群的衝撞更加凶猛。
城牆上的光華大放,不斷地加固著防禦,也抵抗著牛角的衝擊。
但儘管如此,城牆上依舊被牛角撞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孔洞。
孔洞所在之處,防禦也被削弱,卻無法及時修補。
如果任由它們這樣衝撞下去,縱然城牆不會被摧毀,卻也要被削弱許多。
等到六階出現……就會帶來可怕的危險。
幾個渺小的人影從城樓一躍而下。
躍下的同時,他們的身體也變得極為龐大,並一把抓住了牛尾,猛力地向後拖拽。
很快,幾頭蠻牛調轉方向,瘋狂地與這個人影廝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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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上方,有無數抓撓的聲音響起。
鐘采心裡一凜。
五階的蠻禽從上方抓來,想要破開堡壘?
很多修者都察覺到了這樣的動靜,也都神情凝重地看向上方。
抓撓的聲音更加難聽,也更加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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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邵家子不夠謹慎,此刻,竟是貿然地來到了窗口的前方。
又有一位邵家中年,在他過去的刹那就反應過來,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後拽拉。
邵家子頓時被拽倒在地。
同一個瞬間,一根雪白的絲線就刺了進來,並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邵家子滿臉後怕——絲線的前端非常銳利,要是他沒被拉上這一把,整個人都會被這絲線穿透!
鐘采看得清楚,那絲線其實沒有真正攻擊進來。
它之所以不斷地發出摩擦聲,就是因為它在跟堡壘的防禦爭鬥。
防禦罩強行地擋住了絲線,但絲線的速度太快、也太尖利,還是稍稍地凸入了內部幾分。
也就是這幾分,絲線到了極限。
不過,之前那個邵家子如果沒有倒下,以他天引境的實力,還是可能被強行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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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護著鐘采,又往後退了幾步。
他冷聲說道:“天巡蠻蛛。”
鐘采沒聽過,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給他解釋道:“潛力五階的蠻獸,在這時出現,應該已經是全盛體態。”
鐘采皺眉:“剛才那玩意是蛛絲?”
他有點搞不明白,這城牆的防禦甚至能擋住六階層次的力量,怎麼五階的蛛絲還能差點進來?
鄔少乾說道:“本命蛛絲。”他又小聲地對鐘采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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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巡蠻蛛有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可以在空中巡遊,速度比很多蠻禽都快。
它從出生後就一直蘊養著一根本命蛛絲,威力非常可怕。
當天巡蠻蛛將力量全都灌注到本命蛛絲以後,這蛛絲就有著堪比六階的力量。
隻是,能施展的次數不多而已。
每使用幾次,蛛絲就會磨損,又要蘊養許多年才能恢複力量。
為了保命,天巡蠻蛛不會輕易使用。
現在它用了,也是因為定品獸潮的特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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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暗暗咋舌。
他是個聽勸的,既然老鄔讓他離窗口遠點,他就更遠點。
兩人就這麼比較遠地、透過窗戶看向外麵。
很快,天巡蠻蛛發出激烈的嘶鳴聲!
有恐怖的威壓降臨,將那蠻蛛引走了。
窗口外麵、城樓的前方,更多的融合境長老們也出手了。
他們麵對的都是五階蠻獸。
果然都是一對二。
天巡蠻蛛本來是其中一位融合的對手,但那位融合長老被一條五階蠻蟒糾纏,又要防備本命蛛絲,一時間竟然沒能擋住天巡蠻蛛。
幸好,
現在有其他融合修者出現。
要不然,
蠻蛛哪怕殺不進來,
卻可以接連使用蛛絲,引得堡壘中的修者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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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的神色有些古怪。
鄔少乾對他做出一個口型:唐烈。
鐘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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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烈是特殊道兵,鐘采和鄔少乾都能分辨出他的氣息。
之前前來引走天巡蠻蛛的融合強者,正是唐烈。
唐烈沒開口說話,卻已經和天巡蠻蛛廝殺起來。
天巡蠻蛛是五階二段,唐烈是融合前期。
不過,唐烈還是能跟蠻蛛打得十分激烈,甚至幾次削弱蠻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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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參與守城的邵鷹,剛殺了一頭五階蠻狐,隨手收起屍身,又迅速跟蠻熊搏殺。
不經意間,他看見唐烈與天巡蠻蛛的戰鬥,暗暗有些慶幸。
這幾天邵鷹也不時邀請唐烈來往。
唐烈欣然與邵家融合們結交的同時,也答應了前來參戰。
定品考驗中,五階蠻獸的安排是根據邵家融合的數目來的,外援不算在內。
所以在唐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