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青年從地上爬起來,也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麵如金紙,顯然消耗極大。

但是,矮小青年的臉上卻帶著一抹狂傲的神色:“李師兄,我跟你打了七次,已經離你越來越近了。如果你的進步再不提升,最多還有一兩次,我就能將你擊敗了!”

魁梧青年聽他這麼說,倒也不生氣,隻笑著說道:“胡師弟也彆高興得太早,我不過是正在磨練一門秘技,這才放緩了步子。等你再來的時候,守門人也未必還會是我了。”

矮小青年一愣,收斂了神色:“那就等著瞧吧!”

說完後,他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魁梧青年並不介意,隻是也走下鬥戰台,服下一顆丹藥,到一旁調息去了。

·

這兩人離開後,又有一位修者登台。

是個神色冷酷的少女。

從修者的口中可以得知,她是潛龍榜排位第一百九十九的王月心。

在排位第二百的李重剛被挑戰、玄力耗費殆儘後,就輪到她來承擔守榜的責任了。

很快,圍觀的修者中,有一人跳上台去。

“請王師姐指教!”

此人是個瘦高的年輕男子,手持短刀。

巧了,王月心也是手持短刀。

王月心略點頭,刀鋒已經抬起。

下一刻,兩人好像化作了兩道殘影,直接衝向對方!

瘦高男子很快,王月心更快!

短刀相交的聲音乒乒乓乓,快得好像琵琶弦響。

不,還要更快!

·

鐘采盯著台上的情景,不自覺地捏著他家老鄔的手指。

“挑戰的那個師兄好像落在下風了。”

“那位師姐是開光五重?那個師兄是開光巔峰了,也打不過她啊。”

“老鄔,那個師兄要輸了吧?”

鄔少乾一直耳聽八方,在自家阿采發問的時候,都能適時地給出解答。

此刻,他就說道:“那位師兄是新弟子。”

鐘采一愣,多看了兩眼,才說道:“好像是有點眼熟。”

敢情也是和他倆一樣,入門沒幾天就來打榜的。

鄔少乾又說:“他的確要輸了。”

·

果然,幾個呼吸時間後,那瘦高男子與王月心幾次互相交錯。

王月心短刀赫然穿透了瘦高男子的肋部。

瘦高男子吃痛,麵目倏然扭曲。

顯然,這短刀可不是什麼尋常的玄器,即使隻是皮肉傷,也依舊給瘦高男子帶來了極大的痛苦!

瘦高男子身體有些發軟。

王月心則是利索地抬腿,將瘦高男子踹出了擂台,短刀也隨著這股力道而拔了出來。

瘦高男子,迅速落敗。

王月心麵色不變,似乎連玄力都沒怎麼消耗,非常輕鬆的模樣。

顯然,再來幾個打榜的,她也都能繼續應對。

·

前後的兩場打榜之戰,戰鬥場麵迥異。

一個是曆經千辛萬苦才終於守住門戶,另一個卻是頗為隨意。

其差彆的最大原因,正是前者的對手為資深內院弟子,受到的是真正的、有威脅的挑戰。

而後者……

新弟子來打榜,也就是試探而已。

作為老牌的潛龍榜弟子,絕大多數情況下,自然都可以應對自如。

·

很快,再次上去一位妙齡少女。

彆看少女容顏有幾分嬌柔,似乎沒什麼力量似的,但王月心在麵對此女時,神色卻有一絲凝重。

嬌柔少女,亦是一位資深的打榜弟子。

以往她每次上台,也都給潛龍榜末尾的弟子們造成過一定壓力。

如今嬌柔少女再來打榜,王月心當然會謹慎對待。

兩位少女互相對視。

下一瞬,鬥戰台上響起了歡悅的銀鈴聲。

清脆而縹緲。

圍觀的眾多修者中,頓時就有好幾個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鐘采的境界較低,也感覺到腦中嗡鳴。

但也隻在刹那,很快,熟悉的玄力進入他的體內,他立刻清醒過來。

關切的視線,正落在他的臉上。

鐘采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把眼睛閉上了,現在趕緊睜開,對上了他家老鄔的目光。

剛才,是老鄔借助他倆雙修的聯係,用玄力驅逐了鈴聲對他的影響。

鐘采拉住鄔少乾的手,說道:“老鄔放心,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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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老鄔可是要多看幾場知己知彼的,待會兒還要上去打,怎麼能將玄力都用在他的身上!

他才不會給老鄔拖後腿。

鄔少乾見鐘采麻利地取出了五級防禦玉佩,注入玄力放進胸口的衣襟裡。

放心下來了。

·

嬌柔少女與王月心的交戰很激烈。

王月心本人是擅長短刀刀法的,屬於以快打快,每次出手不僅順滑,而且力道很大。

嬌柔少女則是擁有頗為強大技巧的同時,擅長撼動神魂。

在她上台後響起的銀鈴聲,並不是真正的玄器銀鈴作響,而是她用的一門秘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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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柔少女的武器是一條紅綾,來回穿梭的時候好似一條靈蛇,根本不讓王月心近身。

隻要王月心接近,嬌柔少女必敗。

而若是嬌柔少女持續摧動秘法、影響王月心的速度,那麼王月心就會落在下風。

·

鄔少乾低聲給鐘采講解。

鐘采有防禦玉佩在身,也再不受什麼影響了。

這時候,又是聽得津津有味。

同時,鐘采也從中長了許多見識。

“原來是這樣……”

“老鄔,那個紅綾是不是打中在榜師姐的後腰了?”

“在榜師姐近身了!”

鄔少乾仔細給鐘采分析。

鐘采笑容燦爛。

老鄔什麼都能看出來,果然還是老鄔最厲害!

·

這一次,還是王月心贏了。

嬌柔少女輕哼著離開。

但王月心心裡沒有絲毫勝出的喜悅,而是更多出幾分警惕來。

她是險勝。

如果重新交手一次,她未必會贏。

·

王月心的玄力也消耗大半,不能繼續守榜。

再負責看守門戶的,就是一百九十八排位的師兄。

打榜的修者很多,再次跳上去一個。

這位師兄同樣認真對待。

直到他接連打敗了好幾個後,才暫時沒人上去。

鬥戰台上就空了出來。

·

鐘采拉著鄔少乾,來到旁邊的巨大石碑前。

石碑高達十丈,直聳而上。

正是潛龍榜。

這一座鬥戰台的潛龍榜是落在右側的。

·

鐘采從下到上地仰起頭,一路看清所有在榜弟子的名字。

很快,他先看到這兩位守榜的師兄師姐的名字,李重、王月心……

再繼續往上……

潛龍榜上兩百個名字,下方的名字都是黑色的。

漸漸地,來到了一百以內、五十以內……

在十四、十五的排位處,鐘采看到了耳熟過的任嬌鴦、蕭乘。

此前鐘采聽說的是蕭乘排在十四,但是現在,蕭乘在十五了,任嬌鴦在十四。

果然就像是傳言裡的那樣,兩人的排位是經常上上下下、反複跳躍的。

·

終於,來到了前十位。

往上數五個名字,都鍍上了一層銀色。

再繼續往上,灰色的石碑被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而最上方的五個名字,全都是血紅色的。

非常張揚。

·

鐘采驚歎道:“那五位就是達到了雙榜的吧?”

鄔少乾同樣看去,微微點頭。

“前五位,都是懸照境弟

() 子。”

鐘采呼出一口氣:“不到三十歲的懸照境,果然跟咱們以前見過的很不一樣。”

鄔少乾笑了笑:“阿采說的是。”

鐘采又說:“老鄔,你肯定也可以。”

鄔少乾失笑:“承阿采吉言。”又搓了搓鐘采的臉,“阿采必然也可以。”

·

兩人都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餘下還有七八年才達到三十歲。

這期間,他們成為懸照修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尤其是鄔少乾,過幾年後,也大有可能占據雙榜。

但現在的鄔少乾還是開光一重,隻能是儘量往上打了。

·

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排行第三的那個人名上。

宣秉。

鐘采想了想:“好像是那崽子的師兄?”

鄔少乾點點頭:“是他。”

鐘采由衷說道:“不愧是那崽子。”

鄔少乾一愣,頓時笑了起來。

·

主角嘛,自有套路。

要是所進入的師門不咋地,屬於主角的挫折,那麼多半就是真的不咋地,以後也會是被主角打臉的炮灰、被主角搞死的仇人等等。

要是所進入的是個正兒八經的師門,那麼師父必定是有本事的,師兄必定是非常厲害的,絕色的師姐多半是要傾心於主角的,普通漂亮的師姐可能會發生悲劇——很多時候還等同於主角的半個娘,對主角溫柔“慈愛”。

現在就很明顯了。

主角拜入的萬天鳳是築宮導師中的厲害人物。

萬天鳳唯一的弟子直入雙榜。

而且,雙榜前五的資質至少是天品頂尖。

宣秉的資質正是天品頂尖,第四五名也是這個資質。

排在他上麵的兩位,則都是仙品下等。

·

仙品資質非常罕見,整個十五州中都沒多少。

蒼龍學院之內,不算上導師們,弟子中也僅僅隻有五人。

而且,全部都是仙品下等。

·

鐘采得知了這些消息後,差不多就挺放心。

上次見過宣秉本人,瞧著是個挺疼愛師弟的人。

據說品行也很不錯。

既然這樣,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主角崽子是遇上對的師門了。

·

兩人看完了潛龍榜,又一起走到了鬥戰台前。

台上又有兩人在交手。

還是那一百九十八的師兄守榜。

這回的對戰要激烈一些,儘管還是贏了,守榜師兄的消耗卻挺大的。

換上來守著的,是一百九十七的師兄。

·

前後好些個場次打完,所有的挑戰者都失敗了。

進一步地顯現出打榜的艱難。

·

鄔少乾按了按鐘采的肩。

鐘采抬頭看

他。

鄔少乾眉眼柔和:“阿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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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地開口:“加油!”

下一瞬,鐘采的眼前一花。

鄔少乾消失了。

出現在鬥戰台上。

·

鄔少乾微笑:“師兄,請賜教。”

一百九十七排位的師兄,名叫江鐵龍。

江鐵龍原本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但是鄔少乾出現的刹那,他的汗毛倏然立起。

這是本能在警告他!

江鐵龍的神情,也霎時凝重。

他沉聲道:“師弟,請。”

·

兩人稍作招呼。

緊接著,身影一起消失了。

江鐵龍眨眼間出現在擂台的角落。

因為在說話“請”字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危險感逼近。

他當然要避開這個危險,來尋找回擊的契機。

隻是江鐵龍在落地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那種危險感並沒有消失!

江鐵龍再次閃動身形。

一次、兩次、三次……

七八次後,江鐵龍頭皮發麻。

危機感如影隨形,讓他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更快。

江鐵龍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隻要停下了,危險就會立刻襲來,而他卻抽不出還擊——甚至僅僅是防禦的空隙。

到時候,輕則受傷,重則難料。

·

圍觀的修者們,都露出驚異的神情。

古怪,真古怪。

明明是兩個人的戰鬥,卻看到了幾百個殘影。

每個殘影都仿佛真實一樣,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才是本體。

隻能等著殘影破碎,他們才能辨認。

更多的殘影,密密麻麻地在台上交織,讓人頭昏腦漲的。

但這就算是身法的特殊之處吧?也不是不能理解。

真正怪異的是,江鐵龍一直沒有還手。

隻見他施展身法,在無數殘影之中穿梭,即使神情還很冷靜,氣息卻已有一分躁動了。

資深的弟子們很快看清楚情況。

是打榜的師弟速度太快了。

殘影都是他身形過快而留下,驟然生出了混淆視聽的作用。

江鐵龍則是為了甩開打榜師弟。

隻是,他為什麼要甩開?

內院弟子各有所長,的確是有那種精研身法的弟子,因為太快而讓人防不勝防。

但解決這種弟子的方法就是原地不動,並且在其攻擊過來時,穩如泰山,以力破巧。

簡而言之,就是把自己的防禦多多提高,並且不要被對方身法帶走了節奏。應當停在原地,引導速度快的對手過來襲擊,再拚著肉身受傷,反製對方。

江鐵龍既然遇見了這種極快的身法,原本就不該躲避。

() 他又不是一個沒什麼經驗的弟子,早就經曆了無數次的戰鬥。

此刻,他是應該任由對方出手的。

偏偏他沒有。

就算是一時失誤,在順利逃出幾次後,他也應該恢複自己的步調。

可是仍舊沒有。

於是……

就好像有點看不懂了。

·

忽然有人說道:“想必,是隻能這麼做。”

其他內院弟子頓時看去。

這是一位高大健碩的青年,與李重站在一起。

內院弟子們認出來,這也是一位潛龍榜弟子,排位在一百五十八的。

是李重同派係的師兄,伍頌。

伍頌的經驗,自然要更豐富一些。

有些正很不解的內院弟子,就在等候他的解說。

伍頌皺眉道:“江師弟應付過相似的對手,所采取的也都是‘以傷換命’的打法。這次如果真的是這類修者,他不會出岔子。”

眾多內院弟子聞言,回想一下江鐵龍以往在鬥戰台上遇見的情景,都是點頭。

的確是那樣。

所以……

伍頌繼續說道:“江師弟之所以必須離開,隻怕是因為知道,但凡他停下來,就隻會是他受傷,而不會對另一人造成威脅。”

弟子們暗暗思索,都是深以為然。

但如果是這樣,打榜的這位師弟,豈不是……

·

鐘采目不轉睛地看著鬥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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