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守在義兄旁邊的尤宿發也一直都在觀察鐘采的神色。
當鐘采一心忙碌的時候,他能發現這位鐘丹師每個動作都是遊刃有餘,一旦開始做試驗,都是無比順滑,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可以完成所有的過程來。
這讓尤宿心下稍安。
因為他也曾經看到周遊丹師去進行查探病狀,一應流程也都是很流暢的,但很顯然,周遊丹師的探病方式遠遠比不上這位鐘丹師的自然隨意,也沒有他這般遊刃有餘的模樣。
那麼,尤宿覺得,鐘丹師起碼是有思路的,而且似乎對治療他義兄有一定的把握。
然而隨著那些被找出的異常殘留物越來越多,儘管尤宿自己並不通醫道,也不會丹術,卻不至於完全看不出半點端倪。
所以尤宿開始緊張起來。
該不會……
該不會就算是鐘丹師都突然發現沒辦法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大哥怎麼辦!
尤宿的心再次揪起,也努力地觀察鐘采的神情變化,試圖從中發現一些好消息。
隨後,鐘采微微俯身,用特殊的玄器,從那譚徵的獨角上刮擦下來少許粉末。
他重新炮製藥液,對最後一種材料進行檢驗。
這獨角也果真是沒讓鐘采“失望”。
隨著藥液的變化,其中蘊含的殘留物再次增加。
原本就有了五種,現在再加五種。
鐘采倒吸一口涼氣。
儘管其中極似於活物的有且僅有一種,但總數足有十種啊!
這是在跟他玩什麼十全十美嗎?!
過分了吧!
·
尤宿見到這一幕,驚恐地瞪大了眼!
這一刻,他心中也都難免生出一個念頭來——
他大哥究竟遇見了什麼事兒,為什麼體內的異常會有這麼多!
難怪周叔叔說不能十分確定,說他大哥有一些變化很奇異,現在來看,這能不奇異嗎?
不是三種五種,而是十種!
十種!
三五種異常混合起來就已經足夠讓人懷疑人生了,達到十種的情況,恐怕……
尤宿再次湧出絕望來。
大哥能堅持活到現在,怕是已經是大哥極其努力的結果了。
這麼多異常背負在身上,大哥他……他還能不能醒過來……
尤宿儘管十分推崇鐘采的丹術,覺得看不明白卻顯然非常厲害,可也終究還是有些黯然。
他大哥的情況,真的仿若絕症啊……
·
鐘采倒是不至於就斷定是絕症了,在被十種異常震撼過後,他隻是嘴角微抽,小心地將已經分開搜集起來的殘留物拿到一處。
隨即,他沒有猶豫地重新取了一輪材料,又重新來了一通驗證,也重新得到新的殘留物。
還是反複進行。
同樣的,也反複獲取了不少的同類殘留物。
而無論怎麼試驗——包括鐘采在取血的時候會從譚徵身體的不同部位去取,冰花也是胸口四肢不同位置分開挑選、進行——最後所得出的殘留物,都是十種。
沒有新增的了。
如此也基本可以確定,譚徵體內確實就隻有這十種異常了。
——等等。
想到這裡的時候,鐘采眼皮跳了跳。
因為不斷試驗,逐漸熟練,他居然在聯想到異常的時候用了“隻有”這兩個字。
他可真是試驗到太麻木了。
鐘采的思緒飄忽了一瞬,接著,開始他的下一步。
為了研究出解藥來,鐘采當然得先確定這十種異常分彆都屬於什麼。
因此,鐘采不斷地翻閱腦子裡的傳承,考慮到天晶冰蟒的特性,由各種有毒的冰屬性之物開始篩選。
凡是翻找到了,鐘采就會盤算如果它們與什麼樣的藥液進行反應會得到什麼樣的效果,又會回想如果它們與自己之前炮製的藥液反應,會不會出現先前他所見到的那些殘留物。
如此反複對比。
漸漸地,鐘采有了多種選擇,並且將自己覺得有一定可能的各種珍藥、天材地寶、其他藥材全部取出來,堆積在旁邊。
全都是他要進一步驗證的材料。
等驗證篩選過後,鐘采就可以嘗試進行混合……然後他就要研究,這些東西是因為什麼原因存在於譚徵的體內卻沒有讓他暴斃,反而展現出這樣一種類似於平衡又不斷在衰弱的情形。
鐘采沒有猶豫,手腳麻利地繼續去煉製藥液。
·
尤宿的目光落在這各種各樣的藥材與寶物上。
這一刻,他不由呼吸一滯,喉頭也艱難地動了動。
……它們都是要耗費了進行研究的?全都是要拿來浪費的?
所有的寶物,以他的眼力所分辨出來的那些,全部都是五級的!
這麼多五級啊……
哪怕是他大哥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家底的。
等這次的事件過後,這些高等級的資源,他要怎麼還?
他總不能自己請求人家丹師出手相救,結果人家花費了好多心思和材料後,他卻不思付出報酬吧?
人家隻是幫個忙而已,他總不能還讓人家白耗費這麼多的材料!
那麼……
尤宿如今期盼義兄能夠真正好起來的同時,也做出了一個決定。
回頭先問問義兄有沒有足以拿來做報酬的寶物,而如果沒有的話……日後的許多年裡他都會竭儘全力地修煉,努力將這些資源都還回去。
想到這裡,尤宿仔仔細細將那些資源都記了下來。
要還這情分,他可不能遺漏了什麼。
·
鐘采並不知道尤宿所想,隻是再過得三個多時辰後,他陸陸續續地將這十種異常都分辨出來了。
有
點慶幸的是(),其中不存在他的知識盲區。
眾所周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隨著時間的推移,各種藥材也會發生變化,無論是變異還是新品種,都幾乎不可能被單獨的某一位丹師完全掌握。
很多時候丹師在研究什麼解藥或者給人治病的時候,之所以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方法,其實也都是知識儲備沒到那份上,或者其本身的天賦也不那麼強悍的緣故。
好在鐘采的天賦是頂級中的頂級。
與此同時,鐘采儘管年紀輕輕,在“見識廣博、底蘊深厚”這些方麵,還是很少有同等級的丹師可以超過他的。
而且鐘采還始終都在繼續努力。
為了儘快地掌握整個頂級大陸上所存在的、他不知道的那些藥材,鐘采拜入靈仙宗後,還在宗門內翻閱了不少新的典籍。
現在鐘采的知識儲備,比起當初還沒入宗門的時候要多上太多了。
他一直沒有放棄過積累。
·
鐘采先用一股無形的玄力將那仿若活物的“遊絲”上,將其托了起來。
那細絲在玄力中就好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但隻要不將它束縛住,它仿佛就可以上天入地,哪裡都可以跑開去。
經由分辨判斷後,鐘采已經可以確定它是什麼了。
名字很簡單:雪絲蟲。
更有意思的是,當它被剛找出來的時候,鐘采還是感覺有點惡心的,而且也沒有細看。當鐘采現在仔細觀察的時候,就發現它通身雪白,在陽光流轉間,隨著它們的遊動還會反光。
這種雪絲蟲其實就是天晶冰蟒附近常見的一種寄生蟲。
它經常尋找不同的獸類進行攀附、寄生,一旦進入其體內,就可以很快地繁衍,劃分出無數更加細小的雪絲蟲,並且為天晶冰蟒鍍上一層寒氣。
鐘采嘴角又抽了抽。
是的,一層寒氣。
他先前那麼謹慎地驗證是沒錯的,因為譚徵身上凍結的冰塊居然是分成好幾層的,每一層都是由一種異常之物噴吐出來的寒氣,每一種寒氣都有著微妙的不同。
就是這樣一層層地覆蓋下去,讓譚徵變成了那樣的模樣,而且譚徵身上那個冰花之所以不再是紋路而是直接綻放開來,恐怕也跟這些寒氣的互相交錯、多層反應有關。
鐘采摸摸下巴。
他自己雖然不是什麼特彆有經驗醫治他人的丹師,但好在直覺還算敏銳。
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直接削弱冰層,以避免驚動譚徵身上那非常微妙的平衡。
·
除了雪絲蟲和泫冰之毒以外,其他的八種特殊之物都是有毒的冰屬性藥材。
有兩種是冰屬性天材地寶——有一定的藥用價值,但總體還是被拿來作為炮製劇毒的一種輔藥的,其毒性都不算十分強烈。
又有三種是冰屬性的劇毒珍藥,通身的毒性無比劇烈,恐怕是稍微多嗅聞幾次,都有暈迷後反而被其反過來吞噬的危險。
還有兩
() 種毒性劇烈而且據說甜味很足的火屬性藥材——沒錯,居然是火屬性的。
不過這火屬性並不濃烈,隻是帶著一些溫和的熱度,主要還是這個藥材的根莖真的甜,哪怕鐘采沒吃過,卻大致知道,其味道跟甘蔗差不多。
最後的一種藥材就非常棘手。
它是天晶冰蟒特彆喜歡食用的一種劇毒,而且對天晶冰蟒的蛻皮蛻角有很強的效果。
當天晶冰蟒食用這種藥材以後,會非常痛苦,如果沒能清醒地熬過去,那麼就會被劇毒不斷地侵蝕,很快地死去;如果清醒熬過去,那麼時候這天晶冰蟒的實力就會有一個非常大的跨越。
所以對於很多天晶冰蟒來說,這種劇毒九心草一旦出現,就會是它們追逐的對象。
反正它們皮糙肉厚的,找到以後就算爛肚子,那也是一定要嘗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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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情不自禁地懷疑。
這小老弟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