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者密續玻璃台階第一百三十六章那就不要回來了尤努斯親自給艾華斯打開了酒瓶。
隨著他將酒液倒入水晶杯中,那芬芳的甜醉氣息便滿溢在這不算大的臥室之中。
正午時分的陽光從斜側麵射入晶瑩的紅色酒液,在桌麵上投出一片斑斕的血色光譜。
艾華斯坐到他對麵,左手撐著下巴。右手的手指輕輕劃著圈,觸碰著冰冷的杯壁。
微涼的寒意透過水晶滲透到指尖——這顯然是剛剛從保存狀態取出的一瓶酒。
“尤努斯先生,這是你帶來的酒嗎?”
艾華斯開口問道。
尤努斯樂嗬嗬的笑著:“當然不會……怎麼會呢。這是馬克西姆先生的藏酒——當然,並非是偷竊,這是經過他允許的。
“我說要拿它來招待您,他就很痛快的答應了。還真是榮幸……借您的光,喝到了這麼好的精靈美酒。”
“我記得‘聖樹’係列葡萄酒之所以好喝,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些葡萄藤也是連在聖樹本體上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可以算是聖樹的果子釀成來的酒——而從另一個意義上來說,精靈也不過是聖樹之子。”
艾華斯笑眯眯的說著:“所以我們喝的,也可以算得上是精靈一族的血酒呢。”
“……哎呀,您這……”
“——那,乾杯。”
艾華斯打斷了尤努斯的話。
他舉起酒杯,微微眯起的雙眼目光深深:“王子殿下。”
尤努斯稍微收斂了笑容,拿起酒杯與艾華斯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抬起頭來,抿了一口酒。
而當他再度放下酒杯之時,有些淩亂、光澤暗淡的金色頭發便自然從鬢角垂落。
——那個原本看上去滑稽、笨拙而和善的光頭男人,此刻卻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的身高比尤努斯至少要高出半頭,體格也更為強壯。他的五官輪廓深邃、有些頹廢的麵容看上去本應相當英俊。能隱約看到伊莎貝爾的容貌痕跡。
但他的頭發不光是枯乾而缺乏光澤、甚至還有著些許白色與淺金色的斑斕雜色……看上去就像是許久沒有打理過毛發的長毛流浪狗。
他的胡須唏噓、但不算是絡腮胡,而隻是在嘴巴周圍一圈。皮膚的粗糙自不用說,遠不如尤努斯那白皙柔嫩如同嬰兒般的皮膚,毛孔粗大到像是一個酒鬼。甚至臉頰都微微凹陷,還能看到明顯的黑眼圈……眼底甚至都有些發紅。那並非是因為哭的,而是因為睡眠不足。
若非是他的皮膚與頭發都還算乾淨,恐怕會被人直接當做路邊的流浪漢。但即使如此,他身上的氣質也隻會被人認為是農夫或是獵人。
唯一能讓人感覺到不對勁的,就是他那仍舊平靜而深邃的油綠色雙眼。
那對眼睛並不渾濁,反而感覺很是年輕。
“這就對味了。”
艾華斯卻絲毫沒有訝異,隻是再度舉起酒杯:“這才像是會在街邊彈琴唱歌的頹廢詩人。或者換個說法——您看上去像是要去當巫妖王。這讓我有點恐懼。”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尤努斯——或者說,阿爾伯特王子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而有磁性,是難得一見的低音炮。
那種粗糙的質感,一聽就知道他有著年數不短的煙齡。
艾華斯一邊從領口掏出項鏈,一邊輕聲開口道:“你看向它的次數,實在太多了。而且眼神也完全沒有藏住。
“一個吟遊詩人,不該知道這件寶物的樣子。更不該與它有什麼回憶。”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阿爾伯特王子沉吟片刻:“看來是我還不夠成熟……”
“——當然。”
艾華斯打斷了他的話。
見阿爾伯特王子詫異的抬起頭來,艾華斯笑眯眯的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這是謊言——專門糊弄你的借口。”
“……真話呢?”
“我從最開始就知道,尤努斯就是阿爾伯特王子。我也知道,真正的尤努斯就是在救你的時候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