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隊長不是在塔莉亞城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如此接近魔族戰場遺跡的邊陲?
而且更重要的……為什麼他的身上會攜帶魔氣?被菲涅爾評價為“不知死活”,深入古遺跡殺死汙染怪物的人,就是他嗎?
林恩回想起菲涅爾對於“沾染了魔氣的人類”的警告,目光略帶沉思,視線追著高大的人影,直到北陸隊長的身影即將被近在咫尺的門框邊緣擋住,他才精準將分毫不差的錢放在桌子上,接著一把提起店鋪老板交給他的物資,隨手扔進了空間手環。
“以撒,我們跟上去。”
話音落下,他就壓著披風的帽簷首先探頭出門口,平靜的目光向著人影消失的方向掃了掃,緊接著就腳步輕巧地追出了門。
“……林恩?”
還在和卷舌音老板詢問是否有高級紅茶存貨的以撒愣了一下,隨後提著披風踏出門檻,語氣略帶疑問。
“我們還有一些東西沒買,你發現什麼了?”
“是北陸隊長。”
林恩扣著帽簷,壓低聲音。
“他的身上有魔氣。”
“……”
——他感受不到所謂的“魔氣”,但是林恩能感受到。
以撒下意識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高大人影,接著又瞟了瞟室友的側臉,被毛絨絨領口邊裹住的小巧臉蛋隻露出了小半,呼吸間有白霧從絨領中溢出,頭發稍微長了一些。
睫毛很長,下睫很密,瞳色純黑清亮,模樣和曾經沒什麼變化,但目光卻比起過去冷冽了不少。
以撒的表情也肅穆起來,攏緊自己的外袍,毫不猶豫也追了上去。
就在這即將日落的夜幕之前,一黑一金兩顆腦袋,就這麼偷偷跟在一個身材高大的北陸人身後,悄無聲息接近了城門。
……
這裡說是一座城市,實則隻有高聳威嚴還蓋著雪的城牆看起來格外有氣勢,城牆內卻幾乎十室九空,即便大型建築頗多,每一座都宏偉粗獷,高大厚實,仍舊能看出過去的繁榮,但牆體上都覆蓋著時間的痕跡,褪色老化,年久失修,街上的行人均行色匆匆,甚至大部分都是背著武器的傭兵。
這座城市距離堪稱禁區的魔族戰場古遺跡隻有一步之遙,有一些期待著富貴險中求的傭兵會選擇在古遺跡邊緣撿漏,曾淪為中心戰場的地方危險無比,隨處可見因中了詛咒而死亡的新鮮骸骨,在並不存在魔獸森林那種天然“寶庫”的北陸,遺跡往往就成為了刀口舔血傭兵淘金的首選。
因生存環境寒冷貧瘠,為了活下去,北陸人對於很多中陸有所避諱的事情都不怎麼在乎,極其“硬核”的生存理念使得他們認為從古戰場獲取財富是無可置喙的事,甚至就算為了增強實力而接觸詛咒,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要做好心理準備,一個扛不住或者運氣不好,就容易埋骨遺跡而已。
北陸隊長伊戈斯拉夫正是抱有這種想法的其中一員,並且他的運氣還算不錯,在接觸了這麼多詛咒之
後,數種詛咒在他的體內隱隱達成了平衡,不僅能為他增強實力,還不會危及他的性命。
……但這是在在深入古戰場遺跡之前。
頭上扣著北陸常見的絨帽,伊戈斯拉夫的麵色緊繃,步伐匆匆,很快就出了城,沿著通向古戰場遺跡的方向,卻挑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小路,兀自匆匆前行。
他沒與任何人聯係,甚至與他存在千絲萬縷關係的塔莉亞城主也對他這次行動一無所知,古戰場遺跡內危機四伏,連與教廷一同行動都抱有風險,更遑論在狀態不佳時獨自行動——危險性簡直上升了不止一星半點兒L。
說不定,他這次進入遺跡,就再也出不來了。
伊戈斯拉夫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即便此行將危機重重,他也必須獨自前往,不能被任何人知曉他的身體出現了什麼狀況。
然而,或許是心事重重導致他對周圍的關注下降,又或者是那股奇怪的氣息使得他對周遭的感知變得遲鈍,一直到出了城,在通往古戰場遺跡的小路上,他才隱隱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
氣息從身後傳來,像是雪地中飄過的一股烈酒氣息,淺淡卻帶著存在感,似詛咒對詛咒的感知,即便在他的身體出現特殊狀況而遭到壓抑,也仍舊能夠令他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北陸隊長的身影停下,安靜了兩秒,感受到身後莫名的寒意,隨後緩緩回過頭,看向了身後。
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把劍鋒淩厲的細劍正直直橫亙在半空,鋒銳的劍尖距離他的後心處隻有不到二十厘米,空氣中悄無聲息,卻折射著刺目的寒光。
一隻手穩穩握著劍柄,手的主人裹著寬大厚實的白色披風,大概是披風的長度對其來說有點偏長,末尾拖在地上,黑發隨意在後腦紮成一個馬尾,發辮垂在後頸,麵孔清秀無害,漆黑的瞳仁卻隱隱帶了股冰冷的審視。
——前不久在塔莉亞城偶然遇見的中心城小隊長,林恩。
“……先前我們遇見的時候,你還沒有變成這副模樣。”
伊戈斯拉夫意有所指。
“我可是很聽你的話,沒把你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結果沒想到隻是過去了這段時間,你似乎改變很多啊……這種眼神,是在思考要不要殺了我嗎?”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又挪了挪,看向了一旁的以撒。
“隊友就可以帶在身邊,萍水相逢就準備下殺手,中心城的小隊長,你之前可是很乖很好騙的,現在倒是變了不少。”
“不是因為這個。”
林恩麵無表情。
“你前一陣子進入了魔族戰場遺跡深處了,對嗎?”
伊戈斯拉夫的神色猛然就從戲謔沉了下來。
“你身上有魔氣的氣息。”
林恩持劍的手很穩,紋絲不動。
“攜帶詛咒的人一旦被魔氣影響,就很容易變成半人半魔的怪物……遺跡深處的東西是你清理的。”
高大北陸人的目光微動,似乎在思忖要不要動手,即便麵前麵對的是先前他所折戟比賽的冠軍,也看起來是一副仍舊存在底牌的模樣,似乎有著底氣達成目標。
但在目光緩緩移動到似笑非笑盯著他,手掌同樣緊攥著法杖的金發法師身上時,他卻很迅速收回了視線,兩手抬高,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先不提對方有個牧師能夠恢複身體狀態是多麼惡心一件事,如果真的打起來,中心城的小隊長多半不會對他下殺手,就算輸了也會留給他解釋的餘地,但中陸文圖斯領這個侯爵次子可就不一樣了……乾黑活的貴族次子可是真會殺人的。
“我沒有攻擊你的意思。”
北陸隊長很迅速開始示弱:
“古遺跡中出現了很危險的怪物,我殺死了若乾那種怪物,在離開後出現了不妙的狀況。”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陸人,他自然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畢竟北陸在曾經魔族大戰期間就出現過這種情況,同時受到詛咒與魔氣侵擾的人會半魔化,最後不得不死在同伴的劍下,但這種事在魔族被打敗之後,應當已經徹底消失了才對。
而且,按照常理來講,牧師的淨化術可以驅散短暫附著的魔氣,但聖子的淨化術卻都沒起到作用,他在這短短一段時間內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