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從浴缸邊的酒櫃裡拿出玻璃酒瓶。
燈光之下,裡麵餘半的琥珀色液體表麵浮著碎星般的光點。
旁邊隻有一個玻璃杯,是他平時泡澡時喝酒用的,金發男人停頓一瞬,還是伸手將其拿起。
半透明的酒液傾倒而出,淺淺填滿杯底便被放回原處。
不搭配冰球,也不成為配料調和成口感更為豐富的雞尾酒,除了部分追求口味的酒客,這種純飲的喝法其實沒什麼樂趣可言。
不過現在也不是什麼品酒的時候。
酒精的作用成為麻醉後,一切增加其風味的步驟就不再有必要。
安室透拿著酒杯站起來,在轉身時腳步有片刻停滯。
他身後就有麻醉劑,隻需要半管,少年就能安穩睡去,全然無痛完成所有處理傷口的過程。
而不是靠酒精那點微乎其微的麻醉,咬牙熬過隻能勉強消去一半的疼痛。
但是...金發男人捫心自問,如果此時此刻是鬆田伊夏要給他使用麻醉劑包紮,那自己的回答也必然是否定。
降穀零的接近出於保護欲,而少年的接近從表麵上看隻出於感興趣,對於這種複雜的關係而言......
“信任”這個詞有些太過奢侈。
最後金發男人隻是將手送去,被端著的酒杯穩穩抵在對方下唇。
“波本?”少年意味不明地哼笑道。
酒名和一個人捆綁起來後,連品味酒液都夾雜了幾分深長的意味。
安室透微動手腕,那酒液隨之傾斜。
鬆田伊夏嗅到了複雜而濃鬱的酒香,同男人身上偶爾的淡香如出一轍,隻是更加濃鬱,來勢洶洶。
琥珀色的液體潤濕下唇,原本乾涸在唇麵的血化開,如同口脂般在玻璃杯邊緣留下淡紅的餘痕。
對方手一直保持著同樣的角度,讓酒液保持在堪堪要倒出酒杯的程度,他探頭抿了半天,真喝到的少得可憐,連喉嚨都沒過就消失在口腔裡。
少年向後躲開些許,笑道:“安室先生,你也太謹慎了。這要讓我喝到什麼時候?這種速度,你乾脆直接倒手心裡讓我舔著喝算了。”
安室透:“......”
男人正要開口刺回去,就看見因拉開距離,來不及被抿進唇中的酒順著下唇往下滑去。
他伸手去擦,沒想到少年也下意識伸舌去舔下唇,那刻穿過舌麵的短釘因而敲過牙尖,一聲清脆的碰撞音從唇齒尖卸出。
溫軟濕潤的觸感自指尖一閃而過。
兩人皆是一愣。
在不到一秒的詫異後,鬆田伊夏揚起眉毛,眼中染上笑意。
安室透瞬時放下手,很有經驗地避開了準備再次纏上的少年,沒讓對方的尖牙故意磨在指腹。
他想起對方最後說的那句話,被不小心蹭過的地方泛起一股麻意,從指腹一直蔓延到手心。
大學時他曾經和諸伏景光一起去過
學校周圍的貓咖,將放滿凍乾的手舉至款步走來的貓麵前,它們就會低頭慢條斯理地用舌頭卷走中心盛放的食物。
帶著倒刺的舌頭掃過手心,疼而癢麻。
男人抿起嘴,那隻手垂放至身側,五指收緊,指尖掐過掌心,疼痛終於讓從剛才起便揮之不去的幻覺煙消雲散。
在跑神的這一刹那,鬆田伊夏反倒鑽上了空子。
他往前探頭,沒有咬上男人手指便轉換目標,比貓也圓潤不了多少的尖牙叼住了玻璃杯邊緣。
用力,杯子便被翹起,大半酒液瞬時傾倒進口腔。
辣意自舌麵一路蔓延到喉嚨,最後是胃。
咬起杯子的那一下不過是瞬時,下一秒牙便挾不住沉重的玻璃杯,倒光了所有酒液的酒杯脫口向著下方摔去。
砸在了少年大腿上。
“唔......”這酒杯好重!
在徹底掉在地上前,金發男人立刻傾身去將其拿起放在一邊的台子上,他抬頭,看見了半響沒說話挑釁的少年。
異色的眼眸徹底被水潤濕,半垂著,連眼角都聳了下去。他吐著一節小小的舌尖輕聲吸氣,眉毛皺得很緊。
身體因為呼吸起伏得更為劇烈,薄紅自臉頰一路蔓延至脖頸和胸口。
動作瞬時頓住。
男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探對方的側臉,原本冰冷的皮膚溫燙起來。
少年無意識在他冰涼的手背上蹭了蹭臉頰:“......好辣。”
安室透抽回手,倏地反應過來緣由,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從第一次約會時少年就說要喝一杯波本,他還以為對方習慣這種度數高的威士忌。
結果居然隻是嘴上說得厲害,喝了一個底就被因為度數高而格外辛辣的酒液弄成這樣。
這款威士忌有50°,直接喝這麼大一口灼燒感很重,所以他剛才動作幅度才這麼小。
對方卻並不滿意。
現在這個結果,實在像躍躍欲試把桌子上的杯子扒下去,結果反而砸到了自己的尾巴。
男人輕咳了一聲。
明明喝酒的隻有少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