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倉促(二更合一)(1 / 1)

年前的采購永遠是最重要的,格裡沙帶著秦追、知惠集市,介紹著:“我們過年的時候要煮蜜粥,希望來年的日子甜蜜,粥裡加肉,然後我們要吃烤乳豬,這些其實是東正教的傳統,我現在不太信教了,但我喜歡過節,所以我還是遵照傳統來。”

戰爭使索契的物資不如從前豐富,小熊還是咬咬牙,按照往年的傳統購置物資,無懼上升的物價。

他也擔心自己死在歐戰戰場上,沒有下一個新年。

知惠好奇地問道:“你們不吃烤雞嗎?菲爾不吃火雞,可他們的餐桌上還是會擺一隻。”

格裡沙連連搖頭:“不能有飛禽和遊魚,我們擔心如果新年的時候吃這兩樣東西,幸福就會飛走和遊走。”

秦追道:“各國風俗果然不同,我們家過年是雞鴨魚肉都要上桌,再做豆腐釀肉、炸物、餃子,知惠家是朝鮮族,還要做打糕、年糕湯、米酒。”

知惠應道:“不過這幾年我們兩家都一起過年,對了,歐巴,你喜歡吃米腸嗎?要不今年繼續做?”

秦追:“我喜歡啊。”

後世的朝餐就比韓餐要物美價廉份量足,這輩子和知惠一桌吃飯好幾年,他的朝語跟著練到專業水準,口味也完全適應了朝族風格。

要不是時常要去做手術,喝酒怕手抖,他也覺得時不時來點小米酒的日子很美。

格裡沙問道:“寅寅,你們今年的新年是哪一天?”

他不擅長算農曆,隻知道秦追和知惠每年過年的時間都不一樣。

秦追回道:“2月3日,過完就買票去東北。”

知惠有些遺憾:“我記得申城好幾個不錯的學堂都對歐巴有意,那個同濟德文醫學堂也不錯,不知道到了國外還有沒有大學可以讀。”

萬一外國的大學念不成,他們的學業說不定要耽誤好幾年。

秦追道:“莫想太多,便是我不留在國內,也更願意去金陵念書,那邊的女子學院教育質量比較好,我們在一起互相照應,阿瑪尼才會放心。”

格裡沙家今年沒有回高加索山脈,而是拍了電報給他在第比利斯居住的作家朋友廖尼亞(列夫.托爾斯泰)。

【親愛的廖尼亞,我今年要去遠東尋找精靈,請幫我轉告母親,這次新年我就不回家了,祝你新年愉快,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也請替我告訴媽媽和舅舅,我思念著他們。】

發完電報,格裡沙有點擔憂,媽媽和舅舅一直在第比利斯幫助達瓦裡氏們進行活動,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平安。

卓婭得知格裡沙今年要留在家中過年,神情立刻明亮起來:“這似乎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年?可惜阿爾喬姆不在,他跟著艦隊進入了波羅的海,但願他不會被德國佬的潛艇傷到吧,就算回來,他也要先去聖彼得堡述職,近半年我都看不到他了。”

雅什卡靠在沙發上,挽著格裡沙的胳膊:“你要去遠東嗎?”

格裡沙回道:“是的,去尋找扣霍勒善彥

的消息。”

雅什卡麵露向往:“那一定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醫生。”

格裡沙心想最了不起的還是寅寅:“扣霍勒善彥是為那位東方皇太後服務過的禦醫,可惜死於宮廷鬥爭,但他還有個很優秀的兒子,發表了有關心臟手術的論文。”

說到這,他從茶幾底下拿出一本《柳葉刀》,這是格裡沙通過各種關係買到的,理由是他想要通過閱讀書籍提升醫術。

其實,格裡沙隻是想收藏寅寅的第一篇論文而已。

小熊翻開論文,指著第一頁的名字:“qinzhui,這是他的名字,他在中國申城的雷士德醫院工作,此前外科手術醫生們無法對心臟動刀,直到他開發出了低溫麻醉技術,讓人類對心臟不再是束手無策,他是個很年輕的天才,和我同齡。”

格裡沙心中念著寅寅的信息,秦追,滿姓扣霍勒,祖先是精奇裡江附近以漁獵為生的滿人,與鄂倫春人是老親,屬虎……

我是整個俄國最了解寅寅的人。

這麼一想,又覺出幾分心悅來。

雅什卡的父母仍在遠方工作,但他的媽媽卡佳托人寄了信過來,雅什卡坐在壁爐前讀信。

“格裡沙,媽媽說艾德蒙已經回波蘭了,他在路上和我爸爸見過麵,艾德蒙叔叔的肺結核好了許多,而且你的藥幫到了很多有結核病的同誌,但是有個小問題,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在服用異煙肼時吃護肝藥,而且他們很嗜酒,所以有幾個人出現了肝病,呃……”

雅什卡念著念著,陷入了沉默。

格裡沙毫不意外,身為小毛子,他對同族一邊生病一邊作死已經習以為常:“我不可能給他們隔空看病,看看今年上半年有沒有空去看看他們吧。”

他考慮過去瑞士的路線,最安全的就是中立國路線,坐船從波羅的海出發,抵達中立國瑞典,再走陸路到丹麥,最後從丹麥坐船去荷蘭,之後穿過法國的地盤到瑞士。

這條路線可以繞到波蘭,到時候給那些肝病病患看看應該沒問題。

秦追:“我沒問題,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這邊可以提前備好護肝寶,一路送到波蘭去。”

格裡沙有些羞愧:“給你添麻煩了。”

秦追揮揮手:“我們這輩子互相添麻煩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這一點。”

秦追這邊也開始提前備年貨。

1916年是龍年,年節將至,許多鋪麵已經開始售賣燈籠、對聯、年畫,大師伯衛盛炎寫得一手好字,因此在年前就不斷有人來請他寫對聯,還賺了不少潤筆費,李升龍、匡豹、曲思江三人在一旁寫福字,而秦追和知惠則負責剪窗花。

柳如瓏和金子來提著火腿臘味進來:“老衛,猻子在哪?我和老金今年熏了不少好貨,都給你們送來了!寅哥兒,知惠,快來,給你們一人一個豬耳朵。”

知惠連忙上前接了,秦追笑盈盈遞了幾個龍虎精神的窗花:“這是我們剪的,柳叔叔,金叔叔,你們貼窗上,一準兒喜慶。”

金子來大聲誇獎道:“我們家孩子都是心靈手巧的,瞧這龍,一看就不是蛇!多精神!”

眾人一聽,紛紛大笑起來,調侃金子來誇人比以往更有文采,連心靈手巧這樣的成語都會用了。

金子來一臉理直氣壯:“能誇人就不錯了,孩兒們,和金叔叔走,帶你們買吃的去,乾桂圓、乾荔枝、雪棗、寸金糖,糟雞糟鴨,年初就把嘴甜好,接下來一年都沒愁!”

小孩子都精明著呢,知道留下來就要陪大人一起大掃除,因而都願意去,李升龍和匡豹這兩個師兄是寬厚脾氣,隻將曲思江、秦追、知惠往外邊推:“你們去玩吧。”

知惠樂顛顛的:“那我給兩位師兄帶棗餅吃。”

李升龍摸摸她的包子頭,慈愛道:“快去吧。”

知惠也是愛熱鬨的性子,她雙手縮在衣袖裡,卻不肯戴手套,怕礙著一手捧瓜子一手嗑瓜子,瓜子殼也不會亂吐,而是塞口袋裡,找到垃圾堆再扔。

她蹦蹦跳跳的,和曲思江說:“農曆十二月二十三送灶司菩薩,二十六晚上請財神,對吧?還有請財神是男人的事,女人不許參加。”

曲思江道:“哪年請財神少了你了?從你媽媽的酒鋪,到盛和武館,什麼好事都少不了你。”

知惠得意洋洋:“誰叫我是我們老洪家的命根子呢,我媽以後要傳宗接代,就指著我呢。”

曲思江好奇:“你家打算招贅啊?”

知惠直率道:“再說吧,我還沒想好呢,你看啊,如果我和其他女子一樣十幾歲就成婚,二十歲就做了好幾個孩子的媽媽,那我的餘生是不是都要圍著孩子轉?我喜歡小孩子,願意生,可我也想多玩幾年。”

曲思江麵露無奈:“你這話說的,誰不喜歡玩啊?”

秦追的目光掃過申城街景,一直沒說話,直到回去時,才拉著曲思江的手說:“哥,你給我做個涼皮吃吧。”

曲思江想說在冬天吃什麼涼皮啊,可看著秦追認真的神情,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來,最終應道:“好,我這就去備食材,晚上就吃涼皮了?”

秦追點頭:“嗯。”

涼皮可以做碳水,但其他的菜也要吃,秦追請芍姐找出烘缸,這是南方浙杭一代常見的炊具,加碳埋灰,能燃很久,熱開水煮菜都便利。

芍姐切了柳如瓏帶來的火腿,加筍片、豆腐、蛋片、醃好的雪裡蕻,混著煮了一鍋菜,加了麵條,便是這個時代很豐盛的晚餐了,吃完以後身體熱烘烘的,炕也燒得暖,大家盤腿坐在上麵聊天,便很愜意了。

這是1916年的1月13日,臘八節昨天才過完,明天就是俄國的新年。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六點,衛盛炎、侯盛元帶著各自弟子,還有柳如瓏、金子來幾個大人說話,芍姐和曲思江在廚房裡忙活,德姬則還帶著阿姐們在酒鋪裡工作。

秦追抱著狗,在炕上難得閒適,昏昏欲睡間,仿佛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有人起身去了屋外,過了一陣,

知惠開始搖秦追:“歐巴,有人來找你,快醒醒。”

秦追揉著眼睛坐起來,懷裡的毛毛用狗頭蹭著他的胸口,秦追雙手環抱住小狗:“誰找我了?”

“是我。”徐穀雨匆匆入內,“師侄,你手頭可還有消炎藥?”

看到他的神色,秦追立刻清醒了:“要藥做什麼?”

“江陽那邊急需。”

秦追還沒回話,衛盛炎麵露警惕:“江陽?你是說巴蜀那邊?”

去年年末,蔡將軍帶護國軍出雲南,如今正打到巴蜀呢。

侯盛元立時起身,隔開徐穀雨和秦追:“小師弟,我叫你一聲師弟,就是還認我們的同門情誼,你該知道你這師侄全家就剩他一個了,他是一點風浪都受不起,他沒了,扣霍勒善彥這一脈就絕了,可一旦他被牽扯到你那些事裡,恐怕有的是人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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