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姐一來,秦追的飯量立刻就漲了。

到底是養過秦追的人,梔子姐做的菜對秦追來說有“媽媽的味道”buff加成,秦追怎麼吃都香,她做鹵煮和打鹵麵,秦追會從菜還在鍋裡就開始掉哈喇子,要是她煮疙瘩湯了,秦追能獨自一人乾掉一砂鍋!

營養美味的飲食,龍精虎猛的補藥,適量的鍛煉,隻這麼養了一周,秦追的臉色便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知惠說:“還是不加夜班好,不然吃再多補藥也養不回氣血。”

秦追道:“接下來好幾年咱都不加夜班了,安心吃飯長高,趕不上荷蘭仔的個子,我也不能比你和羅恩差。”

下次再加夜班,怎麼也得是秦追長完個子之後了。

養好了身體,秦追總算能和龍爺道彆。

龍爺挽留道:“不若在叔叔家裡過完冬,再過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

秦追道:“多謝龍叔好意,隻是我想去拜祭父親。”

其實秦追想要離開龍家的真實原因,是他既不想每天早上被龍爺拉去念書習武看賬本(他知道龍爺是好意可他真的想休息),也不想天天叫龍叔。

每次叫龍叔的時候,秦追就想起幼兒園時和秦歡一起守著電視看過的動漫《成龍曆險記》。

在2月12日前,秦追趕到了廊坊。

天上下著大雪,秦追、知惠、梔子姐、那德福背著東西,先是和墳親說話,秦追告訴他們,他以後就不要他們的租子了。

“北方不太平,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大家夥把自己管好就行,租子不用交,你們自己攢著糧食和錢,多挖地窖,往後亂世,這些都用得上的。”秦追這麼說著,又讓那幾位讀書讀得好的村中子弟過來,勉勵了他們幾句

雖然秦追年紀不大,甚至沒變聲,架不住個子高,還有做慣大主任的威嚴加持,七個上中學、小學的孩子在他麵前都很乖巧。

秦追詢問著:“現在成績如何?可有想過往後做什麼?是讀完了中學就去找工作,還是繼續往上讀?”

那德福站一邊,感受到熟悉的壓迫感,悄悄抹了把汗。

幾個少年彙報了成績,表示他們都想繼續讀,秦追又問他們的誌願,然後給他們推薦了合適的院校。

秦追承諾道:“我會留一筆錢給津城的龍爺,你們若是考上了心儀的好學校,就去找他領學費,彆怕沒錢往上讀。”

其中一個叫史以秋的回道:“承蒙少爺照拂,我們這些泥腿子也有了往上讀的念想,我是想讀軍校的。”

秦追看他一眼:“我記得你,我先前是不是還推薦你去滄州徐穀香門下學武了?”

史以秋是個麵目方正的小夥子,看著十四五歲:“是,徐師傅武藝精湛,教學嚴格,實在是極好的老師,因是少爺薦過去的,徐師傅沒要我學費。”

秦追心說我都被徐穀雨坑兩回了,徐穀香身為哥哥,是該多給我幾分麵子,嘴上說道:“若想考軍校,可以

考慮北洋陸軍講武堂,它與東北講武堂、彩雲講武堂並稱為國內三大講武堂,隻是你要應承我,往後做了軍人,不可欺負鄉裡,不可調戲婦女,無論周遭多爛,你不可以跟著爛。()”

史以秋聽到這話,看秦追的眼睛發亮,大聲回道:“是!我一定做個正直的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秦追立刻道:“哦,也不用太正直,這麼說吧,你的正直隻要維持在不礙著你活下去的程度就可以了。”

小夥子那麼熱血乾嘛?在汙糟的環境裡,你這樣容易死得快啊。

史以秋卡了一下,看秦追的眼神瞬間從“哇少爺居然是英雄豪傑我也要做英雄豪傑”變成了“少爺你這話可不是英雄豪傑該說的”。

秦追卻笑起來:“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平時大家都是平凡小人物,甚至可以蠅營狗苟,為了生活,這不寒磣,都是有老子娘的,賺了錢要上養老下養小,麵對討嫌的上司、煩人的工作,慫一點不丟臉,鑽營人情世故也是人之常情。”

“可若是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的犧牲可以讓入侵的外敵追不上那些逃往山裡的父老鄉親,可以讓窮苦人在未來的某天翻身,再也不用吃苦,如果遇到了這一天,我想,這就是值得拚命的時候了,但在那個時刻到來之前,你還是學學怎麼做油條好,你娘就你一個孩子哩。”

史以秋聽了秦追的話後若有所思,再看秦追時,眼中已多出一份真摯的尊敬。

秦追又說:“往後也不要叫我少爺了,我從沒把你們當奴才過,握著地契隻是不想周邊那些地主欺負你們,連租子都不收你們的,我本人則比較喜歡彆人叫我秦醫生,或者直接叫我大名,秦追。”

“我今日叫諸位過來也不是為了顯少爺威風,隻是想趁著出遠門前送你們一些東西。”

說著,秦追讓知惠把他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都是些刊登了進步文學的雜誌,還有字典、英語詞典、自然科學書籍,還有史書,還有幾支鋼筆、墨水、紙張。

“來,大家分一分。”秦追把這些禮物均分給少年們。

在後世送小孩子試卷其實挺讓孩子痛苦的,有點“我淋過雨所以要把後輩的傘也撕了”的惡趣味,但在這個年代,秦追送的這份禮卻是價值不菲,尤其是一人一支鋼筆,已經可以算重禮了。

之後秦追提著藥箱去給村裡的老人、病人看了身體,給他們開方,又去附近的城鎮采買肉食和厚衣服、被子,給各家各戶都送了東西。

他對村長道:“老爺子,我家祖墳還是托給你們,但要是以後兵災卷過來,你們也不要守在這,直接逃難去就好,墓是死的,還是活人更要緊。”

村長聽出秦追的托付之意,不由得拉住秦追:“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不如和爺爺說說,大家一起商量主意。”

秦追隻道:“唉,要出遠門,這年頭出遠門不都危險麼,我就把想交代的都說好。”

1916年的2月12日在第二天到來,孩子們算好了時差,對彼此說了生日快樂。

() 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14歲的少年了。

秦追感歎:“以後咱們就不是自稱寶寶的年紀了。”

露娜道:“不,除了你之前還把我們當寶寶,我們已經好幾年不把自己當寶寶了,感謝羽蛇神庫庫爾坎,你終於把對年齡的認知調整到和我們一致了。”

梔子姐清早起來發麵、拉麵條,煮了兩大碗長壽麵給秦追和知惠慶生,秦追也來了興致,擼起袖子,親自做了甜滋滋的棗糕,和知惠一起在炕上盤著腿大吃。

羅恩的家人都擔心這是他的最後一個冬天,因此他的所有親人,包括大伯、舅舅紛紛趕了過來,一群人圍著他說話,羅恩抿嘴笑著,沒有說什麼,隻是唱片機一直開著,從莫紮特放到貝多芬。

露娜已經進入了巴西,她的生日對印加戰士們來說是個大日子,在她的印加表姨的提議下,一夥人找了家飯店,點了一大堆肉菜和甜品。

而菲尼克斯在亞特蘭大暫時下車,先去電報局與家裡通信,表示自己行程順利且安全,接著到了當地最豪華的餐廳,斯文地吃完了一塊黃桃蛋糕。

當然,此刻大家最關心的還是格裡沙,因為他在貝爾加港車站下了火車,接下來他要怎麼在這停近一個月啊?會有人願意收留這頭14歲,身高189公分的大號熊崽嗎?

“實在沒法子的話,你就來東北吧。”秦追勸著,“我們可以一起在東北貓冬。”

格裡沙淡定道:“沒問題的,隻要是有達瓦裡氏的地方,我就有地方住。”

菲尼克斯關心道:“要我教你一些找人和拉好感的話術嗎?”

格裡沙依然淡定:“不用的,我們俄國男人不講究美國上流社會那一套。”

菲尼克斯氣道:“有些話術又不是上流社會專屬!說點好聽話讓人開心,更願意幫助你,難道是什麼壞事嗎?”

小熊提著行李走入一家酒吧,買了份羅宋湯、烤肉和一個做得很糙的包菜卷,一大杯啤酒,吃完一抹嘴,提著行李箱去了郊區,那是流放到此的人們開荒的區域。

在這甚至有幾個中老年倭人,格裡沙介紹道:“那些應該是日俄時被俘的,他們在這裡種土豆,原本這樣的俘虜很多,十年過去,活下來的隻剩這些了。”

秦追:雖然知道兩邊都不是好東西,但還是有點爽。

小熊觀察了一陣,高大的身形不斷引來路人懷疑的目光,他卻處之泰然,有種謎一般的從容。

秦追一直覺得這孩子有點天然,大概是因為小時候在山裡長大,格裡沙身上一直有股在人類社會裡顯得很超脫的特質。

終於,格裡沙上前拉住一個人,問道:“您好,先生,請問您認識安德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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