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珠在唐臾手心裡滾來滾去,沒個安生。
唐臾把它放進褲兜裡,沒想到它哧溜一下又鑽回了唐臾手裡。
“你到底要待在哪?”唐臾怒了,突然想到一個點子:“能不能把你像鏡子一樣,放進我眼前的工具欄裡?”
說乾就乾,唐臾捏著青鸞珠,眯著眼往空格子裡放。
放不進去。
換一個空格子,還是放不進去。
唐臾把青鸞珠往兜裡用力一揣,像打工人揣著他那顆沒吃完的茶葉蛋,警告道:“老實呆著。”
圓球終於不動了。
“師尊,剛剛那麵鏡子是寶鏡嗎?係統有沒有提示。”危雁遲問。
唐臾搖了搖頭:“放進工具欄了,啥事都沒發生。”
“看來得繼續找。”
他們現在站在樓梯口,身側是幽長的走廊,前方是上樓的樓梯。
粉色樓梯安靜地向上延伸,越往上越黑,讓人看不清上麵有什麼。
久青問:“要不我們分頭走?這樣搜起來快一些。”
“分頭走是恐怖遊戲大忌。”久杏道。
久青語氣輕鬆:“這遊戲又不恐怖。”
正說著,便聽到上方的樓梯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像是有一顆皮球,正在彈跳著下樓。
久青朝樓梯上看去,隻見一顆腦袋沿著台階滾落下來,脖子的斷口處還在噴血,在台階上留下鮮紅的足跡。
頭顱滾到了久青腳邊,海藻般的長發覆蓋住了他的鞋麵。
久青一低頭,便對上了頭顱異常驚懼的表情。
“……啊啊啊!”久青被嚇得尖叫。
久杏想嘲笑她哥,但笑不出來。
因為這顆頭在地上滾了兩圈,便消失了——這是玩家。
三位長輩沉了沉麵色,不約而同地登階而上。
樓上的牆麵、地麵已經灑了不少血跡。
一個男性玩家手裡拿著把彎刀,瘋狂朝另一個玩家砍去,恐懼地喊著:“鬼啊啊啊!都給我死死死!”
被砍的玩家使勁揮手,崩潰大叫道:“趙六你瘋了!你已經殺了小孫——快停下!”
趙六揮刀揮得更快:“tmd你長那麼多觸手,老子都給你砍了!”
唐臾很快明白了:“他把隊友當成鬼了,剛才那個玩家恐怕也是他砍的。”
不需要過多交流,危雁遲繞到發瘋的男人身後,一掌劈去,男人渾身一僵,彎刀掉到地上,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讓被追殺的玩家滿頭大汗地跌坐在地,身子還在恐懼地抽搐。
唐臾突然發現,這兩人都很害怕,他們的頭頂卻並沒有血條和理智值的顯示。
正常來說,這個玩家頭頂的理智值應該狂跌才對。
“你還好嗎?”久絳蹲下來問他。
那人哆嗦地抬起手,指著前方幽深的走廊,斷斷續續地說:
“鬼……有鬼…那裡麵…彆看……”
“好的。”久絳讓他靠著牆休息,“你在這裡休息,我們去看看。”
玩家睜大了眼:“不能看的,不要看鏡子!有鬼。”
“鬼啊。”久絳扯了扯危雁遲:“多看看,沒準能交到新朋友。”
危雁遲麵無表情:“不需要。”
玩家看著眼前這夥人,活像見鬼。
安置好兩個玩家,他們走進走廊。
說是走廊,其實更像一個條狀的展覽廳。
幽長的走廊兩邊,正常家裡會掛油畫,這裡掛的卻是鏡子,每隔幾步就有一個模樣完全相同的鏡子。
久杏有點頭疼:“這鏡子也太多了,怎麼找寶鏡啊?”
“一麵麵找吧。”久青指了指前方,“前麵也有人在找。”
但寶鏡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並沒有人知道。
久杏來到第一麵鏡子前,看到鏡中自己的眉眼、模樣,嘟噥著:“這不就是普通鏡子嗎。”
看著看著,久杏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眼角慢慢下垂,嘴角也向下。久杏揚了揚唇角,鏡中的自己也扭曲地笑了笑,眼尾還是垂著,變成一個詭異的表情。
“這鏡子有問題。”
久杏皺了皺眉,扭頭便走。
然而久杏餘光一頓,僵在原地。
她雖然轉身離開了,鏡子裡的自己卻沒有動!
鏡中人仍然下垂著眼角,從鏡子裡望向自己。
久杏出了一身冷汗。
她快步走向下一麵鏡子,發現自己早已在那麵鏡子裡了,正歪著頭看著自己。
久杏的腳步越來越快,每路過一塊鏡子,她都能看到鏡中的自己。
而且鏡中自己越看越覺得陌生,模樣越來越蒼老,臉頰逐漸凹陷下去,漸漸生出皺紋,乾枯的皮膚貼著骨頭,像骷髏。
久杏惱了:“何方妖魔?”
她終於忍無可忍,抽出長劍,直直朝鏡子刺去。
鏡中蒼老的自己突然張開嘴,露出鯊魚般尖細的牙齒,聲音嘶啞地喊:“久杏——”
就在劍要刺中鏡子的時候,再次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久杏!”
久杏一個激靈,眼前蒼老的臉霎時變成了久青焦急的麵龐。
此時,她的劍距離久青不過毫厘,刹不住了。
情急之下,唐臾掏出青鸞珠,旋指丟了出去。
“鐺”地一聲把久杏的劍擊飛了。
青鸞珠撞完劍,在半空中兜了一圈,自動回到了唐臾手心。
“這小破石頭還挺好用的呢。”唐臾微驚。
久青衝上去搖久杏的肩膀,久杏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起來。
她嘴唇發白地看著久青:“我剛剛看到醜東西了。”
久青的臉都要扭曲了:“你tmd看到的是我!”
“不是。”久杏指著鏡子,擰眉道,“我鏡
子裡的自己一直沒有動,每一個鏡子裡都有一個我,而且越來越醜!我這不直接把鏡子弄碎得了。()”
“你著道了。⒌()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危雁遲淡道,“你一直站在第一塊鏡子麵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久青想看看你怎麼回事,你就拔劍刺過來了。”
久杏臉色很差。
久青圍著她跳起草裙舞:“小杏幾百年不見這麼拉了,隨便一個鏡子幻術都能控製你咯!略略略。”
“滾!”久杏踹開他,“你去照鏡子試試。”
久青火上澆油:“而且你剛剛還對著鏡子喊了一聲’何方妖魔’,你自己不就是嗎,哈哈哈!”
久杏捂住耳朵。
久絳沉吟:“連久杏都能中招,大家都要小心。”
唐臾托著下巴:“我們碰到很多鏡子了,都挺邪乎的。你們說,所謂的寶鏡——會不會是彆墅裡唯一正常的那麵鏡子?”
“確有可能。”危雁遲道,“而且這一條掛滿走廊的鏡子,從設計上來說有點刻意。NPC發的任務是找鏡子,三樓就有一整層的鏡子。我傾向於真正的鏡子不在這裡,即使在這裡,也會有線索。一麵麵找的法子太笨了。”
“那遊戲為什麼設計成這樣?”唐臾問。
危雁遲說:“混淆玩家,增加趣味。”
久青抱起雙臂:“增加趣味指的是差點把隊友砍死嗎?”
危雁遲平靜道:“這確實是遊戲趣味性的一種。”
“幺兒L,你還懂遊戲設計?”唐臾問。
危雁遲頓了頓,聲音輕了些:“學過一點。”
“嗬,綠茶。”
久絳翻了個白眼,趁機告狀:“師尊,老幺這一千多年,一有空就去念書。現代大學製度建立之後、教育被精英階層壟斷之前,他換了好幾個身份,全世界的大學上了個遍。”
“學得怎麼樣?”
“他拿了六個學士三個碩士兩個博士學位回來!念完每一輪書就給自己造一個假死的理由溜回來繼續高考,前後考了六七回高考,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唐臾故意道:“這麼愛學習,逐出師門。”
久絳牙癢癢地附和:“我門不收卷王!”
危雁遲臉色一白,認真地辨彆唐臾的表情,低聲說:“您在開玩笑。”
不管多少次,小徒弟這種一本正經的回複都能把唐臾逗笑。
“所以你都學過什麼?”
危雁遲跟報菜名兒L似的:“曆史,視覺藝術,醫學,計算機與遊戲設計,人工智能,機械設計。還有烹飪和營養學,但是現在不太用得到。”
唐臾聽完,安靜了會兒L,把危雁遲拽到自己麵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雁遲,這下你真要當我的老師了。”
語氣是輕佻的,但他的目光中很自然地充滿了讚賞。
危雁遲立刻低下頭:“徒兒L不敢。”
唐臾看著危雁遲微垂的眼簾,男人繁密的睫毛刷下一片柔軟
() 的陰影,讓他硬朗的氣質都變得毛絨絨的。()
唐臾眯了眯眼,拇指按上危雁遲野性的斷眉尾,用力揉了揉,語氣帶笑:“嗯,你敢一個試試。你永遠都是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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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雁遲抵著唐臾溫熱的指腹,很輕地點點頭,看上去就像用臉蹭了蹭他的手心。
久絳瞥見這一幕,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也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勁。
雖然他們師門雞飛狗跳是常態,但偶爾也確實會有如此溫情的時刻。
久絳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盤完一個徒弟,師尊喊道:“久絳呢!你這些年都學什麼了?”
久絳身子歪歪斜斜,哼唧道:“我可沒像老幺學這些凡間技術。”
“言下之意就是在好好修煉。行,回去咱倆練兩招。”
唐臾點了點這丫頭的腦門,“不過你魅術真是長進了不少,連魔氣都不用,一個眼神就夠了啊,真行。”
方才在樓下鏡子前,久絳輕飄飄地要三個僧人自己走去鏡子裡,那三個人就乖乖聽話了。
這大抵是魅術的最高境界之一,讓人順從地去做對自己有生命威脅的事情。
久絳不屑道:“我可沒修煉魅術,純粹就是我人格魅力上漲了!”
“是嘛。”唐臾輕易拱火,“你對我試試,或者對你師弟?”
久絳垮下臉:“不要。你倆是對我魅魔生涯中最大的挑戰。”
危雁遲滿臉麻木:“什麼?”
唐臾大笑:“哈哈哈,你看,他甚至不知道你對他施過魅術!”
危雁遲真是從未聽說過此事,難以置信:“師姐?”
久絳氣得牙癢癢:“你們兩個根本不是正常人。”
久絳是魔,魅魔,以生人為食,這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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