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的手掌托著人的腦後,往下施力,“我說你能走了嗎?”
尤黎整個人都猝不及防地被按在他身上。
尤黎的腰後抵著硌人的方向盤,前方是近在咫尺的019,他被人壓迫在這個前後動彈不得的空間裡。
身前就是迫人的氣息,
燙得驚人。
尤黎下意識想往外掙紮,他拚命地伸出手去夠車門,下一秒,半開的車門被大力關上。
很重的一聲響,
貫徹了人的耳膜。
尤黎被震得頭昏腦脹,他還沒反應過來,兜頭一瓶水對著他整個人淋下。
擰完一瓶接著還有一瓶。
澆得他霎時透心涼。
尤黎下意識閉上眼睛,呼吸都被嘩啦啦的水蓋住,嗆住了氣息進出的口,他被迫張口呼吸著,臉上的水又流進唇舌裡。
偏頭去躲也躲不掉,眼睛都被淋得睜不開,視線模糊間還帶著一股被刺激到的輕微刺疼。
“去哪玩了把自己弄得這麼臟。”
尤黎臉上的血汙順著水流蔓延進脖頸中,他的身上也都是血,手臂上到處都是血跡。
更不用提衣服了,衣服上的血甚至都乾了,在水流的浸透下又流淌出血色的印記。
019仿佛隻是單純想給他衝乾淨。
車上備著的水源都用來給尤黎洗澡了,一瓶接著一瓶,衝臉淋下。
尤黎怎麼躲都躲不開,他抬手去擋,用手背無力蓋住自己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呼吸的氣音帶著微弱的嗚咽聲,“你說送我出去的……”
他的臉被衝洗乾淨了,卻不可避免地囫圇吞咽下一些水。
水流順著他,從他的身上再澆濕到019的身上,尤黎的衣服也變得皺巴巴的。
019利落地承認,“我不守信用。”
亡命之徒哪來的信用可言,
尤黎被騙簡直合情合理。
通關口就在三步之遙,但他卻被人惡劣地按在車裡動彈不得,尤黎拚命地往外掙紮,車廂內都是水流的滴答聲和他不停的哭音。
019停手得很突然,俯下身吻過來時也很突然,戴著半指手套的手指掐著人的臉。
尤黎的臉肉都被擠出他的指縫之外,被迫吃疼地順著抬起來,淚水滾落下來。
尤黎本來就被水淋得呼吸不過來,現在被人吻得更加透不過氣了,快要窒息了。
他沒有什麼接吻的經驗,也不會換氣,隻能抬手推著伏在自己麵前的腦袋,斷斷續續的嗚咽和哭喘聲不斷,嘴巴裡都是彆的男人的氣息。
殘留的尼古丁氣味衝得嚇人。
說是親,不如說是尤黎快被人狼吞虎咽地吃進胃裡。
因為窒息的前感,在這個深入到舌根快進喉的吻裡,尤黎隻能拚命地抓著空隙去汲取著縫隙中的氧氣,彆說閉上嘴了,恨不得把齒關張得不能再大。
因為閉上
就會死。
尤黎推不動,用手去無措地拍打著人的背部,肩,指尖無力地推著,他的力氣越來越小,眼前冒著一陣陣黑暈,整張臉都脖頸都缺氧地燙紅了。
眉眼上都是朦朧的水光,呼吸微弱的。
他們相似的麵容緊貼到一起,
讓尤黎一種成年體的他在親自己的錯覺。
用力到他們快融為一體,
詭異到極致的緊密感。
尤黎恍惚間以為自己要被啃噬殆儘了,他的手慢慢垂下,蜷縮地勾緊019的衣角。
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隻留下快讓人聽不清的嗚咽聲和迷離的水聲。
019半抬起身,給了人一點喘氣的空間。
尤黎近乎雙眼渙散,半閉著眼睛,全身無力地癱軟在方向盤和人身上,不停顫抖著呼吸,連哭都忘了,淚水無知無覺地流下。
少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他連口水都忘記要咽下去。
三秒後019又俯下身。
尤黎根本沒有緩過來,又被迫陷入新一輪的呼吸困難中,他顫哭出聲,“不要……彆親我了,我呼不過氣,救——”
“等,等一下。”
不管他怎麼求人,都沒叫人放過,而是被反反複複地折磨著,每次能呼吸的空隙都隻有三秒鐘。
讓尤黎無時無刻不陷在極致的求生欲望中。
直到他徹底地適應,習慣。
會在三秒的空隙中費力去呼吸著,在接下來的親吻中會順從地張開嘴巴,也不做其他的什麼,不去抗拒了。
乖乖地承受著。
019總算放過人,把他抱起來。
尤黎無力地趴在他的身上,枕在他的肩處。
少年急促又帶著哭喘的呼吸聲就貼著019的耳側,溫溫熱熱,一聽就好欺負得不行。
019給了人三分鐘。
尤黎又被抬起來,他慌張之下用手去推人的臉,因為手小,手心都抵在男人的口鼻上了,指心也才夠到019的眉骨上。
用力到發了白,力氣都還是軟的。
尤黎後仰著,手臂都伸直了,他偏過臉,不穩地說,“不要親我了。”
019埋在他的手心裡,反問,“這麼快就不行了?”
“怎麼,談了這麼多好哥哥,他們沒教過你?經驗不應該很豐富嗎?”
尤黎被問得有些蒙,後知後覺,“沒有談。”
019望著他,一字一句,“那我算什麼?”
尤黎莫名覺得這句話問的問題好像不是這個,像在一語雙關,可是他不明白底下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他的回答不是說之前都是劇本,也沒有說之前說過的,他本來就沒有答應跟L分手了要和019做男朋友。
而是問。
“……你是誰?”
“我認識你嗎?”
光這麼聽很有撇清關係的歧義。
尤黎又趕忙說,“我說過的,我忘記了很多事情。”
019評價,“把我也忘了。”
尤黎慢慢放下手,低著眼瞼,有些緊張地看了一會兒人,但很快,他就作出了反應。
慢慢的,慢慢把自己貼了過去。
失去記憶的人在還記得人麵前好像總是站不住腳,內疚自己忘記的,對另一個還懷念過去的抱滿歉疚。
尤黎用雙手去捧起那張熟悉的臉,他身上濕漉漉的,臉也濕漉漉的,把自己的鼻子貼了上去,麵對麵的,很認真地在看,“你讓我想一想,好不好?”
019掀起眼皮,和他對視。
尤黎猜,“你認識我,我把你認錯了,所以你剛剛在跟我生氣嗎?”他聲音很輕,很小,“你不要生氣。”
說話的同時鼻子還貼著人。
眼瞼上有水珠滾落,劃過臉頰。
尤黎,“對不起,我吃了藥,做過很多次治療,很多東西,很多事,很多人都忘記了。”他說,“但每個人對我來說都是特殊的,你肯定也是。”
019問,“他呢?”
尤黎有些猶豫,“哥哥很好。”
019的麵色一下冷了。
尤黎語氣帶著堅定,“可是你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們以前認識,我想把你記起來。”
“以後再也不忘了。”
019情緒表達很直觀,也很粗暴,他漫不經心地摟著人,“你記。”
尤黎坐立不安的,悄悄跪起來一點,“你給我一點點提示,讓我想一想。””
“你說我長大了,我們是小時候認識的嗎?
019應了一聲。
尤黎又問,“你說我還有沒有在生病……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我在生病了嗎?”
019把指腹探進人背後的衣服裡,“還有呢?”
尤黎的衣服都濕了,黏在身上,他身上冷,對方的手又是燙的。
尤黎隻能往前靠去躲,也不鼻子對著鼻子了,快把自己的臉貼了過去,“你知道我生得是什麼病嗎?”
019說,“知道。”
尤黎的眼瞼顫了顫,他輕聲問,“那……你也是我嗎?”
019吻他,“是。”
尤黎慌裡慌張地用手背擋著自己的嘴巴。
019親在他的手心上,片刻,吻上人的指尖。
尤黎的指心都快被吃掉了,隻能無措地縮回手,不讓他吃,“醫院裡給我治病的時候,會把我一些相關的記憶都封存起來……你,彆吃我的手指了。”
“它又不好吃。”
尤黎的指心都留了一個牙印,都紅了,他低著眼看了看,把那根手指包在最裡麵,藏起來,不讓人看。
019古怪地問,“你去治過多少次病?”
尤黎想了想,“六次。”
019笑了,“還挺熱鬨。”
尤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熱不熱鬨的。
019盤問,“你現在想起來幾次治病經曆?”
尤黎回答,“就一次,我很小很小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