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大火,先燒得是擋在天上之物。
無形的絲線仿佛從中斷裂,大火從上往下順延到一半,又從中倒塌崩下。
尤黎最後見到的是一片黑暗,不再是視覺屏蔽的黑暗,而是純粹的有人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用唯一剩下的完好無損的手。
這隻手的溫度不再是溫潤的觸感。
它冰涼,發冷。
仿佛他感受到的人體溫度從始至終都是偽裝,是蒙蔽,是欺騙,但尤黎的的確確因為這份溫感,在知道這個副本不存在活人後,也還會因此而安心。
尤黎睜著眼,甚至能看見一些透過指縫的光,看見被遮擋模糊得影子,那已經不再像是個人。
他麵前的人在逐漸失去所有的能力。
對方卻始終很平靜,平靜地麵對一朝隕落,自身化為一具枯骨。
氣息如常得仿若這些不過一件小事。
唯一動作的是尤斂順在人腦後的手,緩緩半拍著,每動一下都帶著重重阻澀感,卻未停歇過,從未悔過。
做了決定便不會再改。
他的速度越發的慢,越發的緩。
直至再也不動。
尤黎腦中一瞬變得空白,一直繃著的那根弦仿佛斷開,所有的聲音都漸漸離他遠去。
他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嘈雜刺耳的聲響,好像有誰在喊。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意識到那是他自己在哭喊的聲音,撕心裂肺,難以下咽,近乎反胃的蜷縮顫抖,上湧作嘔。
他這些天什麼都沒吃,什麼也沒吐出來,但從食管到胃都升起了強烈的灼燒感。
已經無人再遮著他的眼,
尤黎卻不敢將它拿下來。
他嘔得佝僂下來,用儘全身的力氣捧著那隻手,把自己埋在裡麵,像一個小孩,孤獨又可憐地蜷縮起來,枕在一具醜陋的白骨懷中。
心底好像被挖空了一片,有風呼嘯過來,穿過這個大開的破洞,漏了一片的冷意。
好冷,好冷啊。
於是尤黎又把自己往這具冰冷的白骨中埋了埋,他蜷縮了許久,甚至開始呼著寒氣,卻再也沒有感受到先前這個懷抱裡溫和的暖意。
他凍得瑟瑟發抖,淚滾成雪。
明明不過四天,僅僅四天。
明明什麼都沒記起來。
怎麼會這麼痛?
怎麼這麼痛。
少年的聲響在慢慢變小,他的氣息變得很慢很慢,微弱到仿佛已經完全消失,要很仔細很仔細地去聽才能聽到一點動靜。
他腦海中充斥著刺耳的警告聲。
“查詢到副本出現異常,正在修正——”
“查詢到???已失聯——”
一陣模糊的消音。
“副本已修正,很抱歉影響到你的遊戲體驗。”詭異的停頓,“副本持續崩潰,正在重新檢測——”
“副本修正失敗,已
更改處理方式,()”
“玩家將在倒計時30s後脫離副本,倒計時開始00:00:29——?()?[()]『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28,27,26……”
尤黎一動不動,像是聽到了,又像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直到倒計時越來越緊促,他才突然問了一句。
“我可不可以帶他走?”
他說話的聲音仿佛遊離自身在外,虛啞到完全隻有氣音,沒等到回答,固執的,怔怔地重複問,“我可不可以帶他走。”
這個副本裡沒有活人,所有npc都是假的,沒有自主意識,副本boss也從不出現在玩家麵前。
“他在這待了好久好久。”
獨自一人,足足有上百年。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
連他也不願意陪他。
“我想帶他走。”
“我想……”
係統,“3,2——”
尤黎眼神驟然一黑,他眩暈了一下,麵前變成冰冷的地板,前方是空空如也的一切。
沒有人會在他摔倒之前再接住他。
“已脫離。”
尤黎一口氣突然順不過來,他猛然嗆咳幾聲,費勁地去吸著氣,明明一動不動,卻好像天旋地轉什麼都看不清。
係統的機械聲冰冷又無情,“由於玩家並未在該副本達成通關成就,此次不發放通關積分。”
“副本道具已在副本內被錄入,不再進行發放。”
“‘新婚’副本已永久關閉,遊戲會對被驅趕出副本的玩家酌情作出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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