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群青觸到那袋桂花糖,為自己先前居然吃過彆人阿娘的遺物感到愧疚,她將其放在櫃間,召來若蟬:“日後給此物也一起祈福吧。”

若蟬盯著桂花糖:“這……物主是誰?”

群青拿起那張手抄紙研究,半晌道:“一位不相識的娘子,和一個女嬰。”

若蟬點點頭,聽話地祈福。

而那手抄紙上的信息,若確如陸華亭所說,是兵部鑄箭的記錄,紙上注明的密密麻麻的官名與斤兩,便說得清楚了。

群青掂了掂手中金箭,將它握緊。沒想這這批看起來相同的狩箭,內有乾坤,斤兩竟是不同的。

群青在若蟬驚異的目光中,從自己的包袱內翻出一隻小小的銅秤,這是李郎中臨彆時送給她秤藥用的。

她把箭放在一端,抓一把通寶當做砝碼,大致稱出這金箭的斤兩。隨即,目光對上了紙上的人名,幾人之中,有一人是她熟識的。

徐司簿。

群青心中有了計較,她默默將東西收好。以左手寫好一箋,印上那鮮紅的騰蛇印信,輕輕吹乾,在若蟬的腳步聲靠近之前,手指一縮,將其揉入蠟丸中。

她這次回宮,宮籍恐怕已回到尚宮局,對方見一計不成,定要發狠報複。

但芳歇的印信來得更快。

曾有無數次,她被這樣的命令調動得東奔西跑。而今,輪到她做背後的“天”,怎能不嘗嘗以指令玩弄他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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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在呂妃宮中待了數日,呂妃像是忘了她這個人,不是在研究插花之道,就是忙著學習按摩之術。群青始終不知那日孟相與呂妃說了什麼,沒有輕舉妄動,隻觀察著采燁宮的運轉。

呂妃的確受寵,十日之中,有八日侍寢。

這日聖架又在傍晚而至,宸明帝步履匆匆,漆黑描金龍袍劃出淩厲的氣勢,他一見呂妃便不悅道:“你與韓妃就是這樣當的家?太子妃冊封禮,忘了請陳德妃,若非三郎發覺遺漏,還不知旁人要怎麼說。”

呂妃聽聞竟是李煥在背後插刀,嘴角一沉,笑容分外委屈,嗔道:“陳德妃那個樣子,秋狩時便就跳了車,大喜的日子,臣妾是怕壞了聖人的心情。”

呂妃正得聖寵,不知舊事,從未將老嬪妃放在眼中。未料這一次宸明帝側目而視,並未挽住她伸出的手。

此時所有人都在殿外迎駕,群青道:“娘娘是覺得,冊封禮太子和燕王都要迎娶新人,趙王更是早有側妃;可憐四殿下蹤跡全無,陳德妃這個做阿娘的,若去了冊封禮,怕會觸景傷情。”

她的聲音清冷明晰,宸明帝的視線一轉,望見群青,卻道:“你不是太子妃身邊人嗎?”

顯然,他當日提拔群青,為的是叫她輔佐鄭知意的言行,並不是叫她亂跑的。

呂妃巴不得聖人的怒火被另一個人引去,含笑看向群青:“人往高處走,青娘子聰慧,已考取宮官,不必當奴婢了。”

群青垂眼,神情有幾分無辜:“回聖人,臣考宮官是太子妃鼓勵的,專門選了個閒差,原想可以繼續陪著太子妃。未料剛一當值,便被皇後娘娘派來,規範呂妃娘娘的言行。”

呂妃幸災樂禍的笑容微斂,宸明帝眉心緊蹙,似是含怒隱忍:“什麼言行需要規範?朕多來兩日便成了言行無矩了?皇後真當是沒事找事。”

說罷,他也不再計較陳德妃的事,拉著呂妃進了殿。

群青還站在前院。及至後半夜,呂妃披著大氅出來,神情愉悅,仔細地打量著群青,笑道:“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倒也不枉我一箱金子。金子銀子那兩個榆木疙瘩,隻會戳在那裡……”

見群青朝她攤開柔白的手,呂妃的神情僵了僵:“何意?”

“問娘娘要點賞賜。”群青的眼中倒映著清明的月光,“陸長史從采燁宮拿走了一本名冊和一張手抄紙,其中有天大的紕漏。給點賞賜,臣告訴娘娘如何破解。”

片刻之後,銀子被召過來,見呂妃雙目微紅,似是氣得不輕。雖如此,呂妃還是望著群青的背影,冷笑道:“你給我盯好她,不要叫她離開采燁宮。孟相說得不錯,聰明人,隻能當做工具使。太聰明又反咬一口的,有姓陸的一個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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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回去掩上門,便幫若蟬一起在燈下給鄭知意改吉服。

群青道:“若蟬,你還記不記得,從前你與我講過,你曾經是白馬觀的女冠,後來又去陳德妃宮中當值,遷宮時才被攬月借到了清宣閣。”

若蟬的睫毛顫了下,燭火倒映在她的笑眼中:“姐姐記性這樣好,不過我並非在陳德妃宮內當值,隻是過去祝禱。”

群青手中長長的線在燈下宛如金絲:“可否跟我講講陳德妃娘娘和她身邊人?”

若蟬:“姐姐怎麼突然對陳德妃有興趣?”

並非突然,而是起意已久。

群青還記得在那渡舟上,芳歇的暗衛說,她阿娘當日被滅口,與‘四殿下和白馬觀’有關。

而她身邊,隻有若蟬恰與這兩者有關聯。她找借口將若蟬要到身邊,就是為了探聽更多消息。

不過若蟬問起,她便隻將方才的事講了講。

若蟬道:“陳德妃也怪可憐的,因為怕人,身邊都沒有宮人侍候,她住的偏殿,是前朝的一個祝禱祠,裡麵有一座好大的太乙像,整個殿中,隻有一個灑掃的老婦。”

“陳德妃為四殿下失蹤之事傷心,白日裡念念叨叨的,聖人便命女冠輪流來給她祝禱才能睡好,每次去四人,我也去過幾次。”

“夜晚時候,陳德妃也鬨嗎?”

若蟬道:“晚上時候她卻很沉靜,想來是祝禱驅邪的功效。”

群青想了想:“這些女冠,都來源於白馬觀?”

若蟬說:“宮中四個觀,也隻有白馬觀全是年輕女冠,手腳麻利,還能乾點粗活,順帶照顧一下陳德妃的起居。”

群青不禁道:“陳德妃是誰在照顧?怎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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