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行走在黑暗中。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在意識到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這裡看起來有些像KP的結算空間,但緊接著腦中就冒出“結算空間又是哪裡”的疑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隻知道自己正在不斷地在黑夜中前行。

耳邊是紛擾的聲音,夜幕中閃過一幕幕模糊不清的畫麵——

穿著白大褂溫柔說話的金發醫生,模樣逐漸從男孩變成可靠青年的同伴,身著警察製服相擁的青年們,戴著眼鏡的嚴肅青年,還有在車上吵吵鬨鬨的少年少女與男人。

那些人的臉模糊不清,可安室透知道自己認識他們,並且十分熟悉,那一個個名字呼之欲出,可最後他卻也隻能發出些許奇怪的、不成調的音節。

安室透的腦中一片混亂,現實與虛幻的邊界模糊不清,個體意識也開始分崩離析。

他已經從這是哪裡變成了我是誰。

就像大腦中被注入了不屬於自己的一部分,乾擾著他所有的正常認知,也阻撓了他對外切的一切感知。

他似乎正在進行著一場沒有目的也沒有終點的旅程,這讓安室透感覺到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

但很快他又產生了行屍走肉是什麼的疑惑。

也就在疑惑產生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人一左一右地拽住。

安室透終於停下腳步。

濃重的黑暗中出現了兩條手臂,看起來分屬於不同的人,他們一左一右地鉗製著他。

那兩條手臂的主人似乎在不斷地說著什麼,但安室透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清,他隻能感受到那兩隻手雖沒有用力,卻讓自己無法掙脫。

是他自己不願意。

反抗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就像身體與精神被人下了禁令。

這一切都讓這具身體中,名為安室透的存在感覺到了一種違和感。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看著那兩隻手這麼想到。

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不應該漫無目的地行走,不應該變成行屍走肉,更不應該任人魚肉。

他不是這樣的存在,更不能渾渾噩噩地繼續逗留在這裡。

他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還沒有完成。

【暗投:???】

失神的雙眼中出現了一抹光彩,耳邊模糊朦朧的聲音也逐漸凝成了一聲聲清晰的“零”,黑暗中那些仿若走馬燈的畫麵重新染上顏色,他能清楚地辨認出畫麵上的每一個人。

“回頭離開,不要停下腳步。”

“這裡不是你現在應該來的地方。”

安室透似乎聽見骰子滾動的聲音,隨著一種輕柔的、仿佛能夠治療精神創傷的感覺襲來,阻擋著視線的黑霧散去,理智與記憶一點點地回歸,安室透看清了那兩條手臂的主人的容貌,他的眼眶也在那一刻有些濕潤。

“Hiro!醫生!”

黑霧之後,那兩個抓著他讓他沒有繼續在黑暗中走下去的,是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的人。他們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眼中的溫柔和微笑時的弧度,都和他印象中的沒有一絲區彆。

“你應該回去了。”

“現在要見麵還太早了。”

他們用溫柔的語氣說著拒絕重逢的話語,然後鬆開他的手臂,將他推向了來時的方向:“順著這條路回去吧,還有很多人在等你,還有很多人需要你。”

安室透反手就想抓住他們,卻感覺到手中的實感逐漸消失,那兩個人的輪廓也變得模糊,他急切地呼喚著他們,卻被兩人搖頭打斷。

“時間到了,零,你已經成為出色的大人了。”

金發的女醫生的眼中是他熟悉的神采:“還有,謝謝你。”

“不用著急,”內斂的青年溫柔地看著他,“我們總有一天會見麵的。”

他們的身影一點點地變得透明,安室透目送著他們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這才按照他們的話語,沉默卻又堅定地向著來時的路離去。

……

宮野誌保迅速返回到琴酒家,一刻不停地往安室透的房間趕去,果然看見二樓的幾個房間裡,隻有工藤新一、赤井秀一和自己房間的門是開著的。

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情況危急,宮野誌保也顧不上許多,直接就闖進了安室透的房間。幸好他睡覺前沒有鎖門,宮野誌保這才不需要浪費時間去使用根本沒點的鎖匠技能。

她跑到安室透的床邊,果然看見對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表情痛苦地在念著什麼。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宮野誌保蹲下.身側耳聆聽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Hiro”和“醫生”。

宮野誌保的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她鎮定地觀察安室透的情況,然後上手推了推他,見他沒有清醒的跡象,她又加重力道。

如此反複幾次,安室透依舊沒有醒來的征兆,宮野誌保這才確定如果不上點強度,他怕是醒不過來。

【……你要怎麼上強度?】

“你說呢?”

見KP突然冒了出來,宮野誌保心定了大半,她向KP確認道:“我是要過鬥毆還是精神分析?”

KP也沉默了,就像突然卡死的電腦,沒有一點反應。

宮野誌保等待了一小會兒,忽然聽見熟悉的骰子響動的聲音,但是KP這邊沒有任何的提示,哪怕是暗投的提示。

又過了十數秒,她聽見突然換上了沒有感情的機械音,進行著播報:

【宮野誌保來到安室透的房間,發現他的情況有點糟糕,他正處於無法叫醒的昏睡狀態,口中不斷地囈語著兩個重要之人的名字,似乎是靠著這最後一點執念支撐著自己,好讓自己在這個永遠都無法掙脫的噩夢中稍稍好過一些。】

【請問宮野誌保是否要使用精神分析,幫助安室透從噩夢中醒來?】

宮野誌保正要回答,

就聽見KP後麵半句話:【如果使用精神分析失敗,安室透將無法從噩夢中清醒;如果精神分析大失敗,他會麵臨死亡危險,請謹慎決定。】

這等於是將安室透的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宮野誌保沒有彆的選擇。

技能失敗等於保持原樣。

宮野誌保立刻意識到安室透的狀態究竟有多遭到:“如果不使用精神分析,他會一直都處於這個狀態吧?”

【是的。】

關於技能使用的結果會如何,KP很少給出明確的答案,而這一次斬釘截鐵的回答,也讓宮野誌保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沒有任何遲疑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選擇對安室透使用精神分析。”

骰子出現在了宮野誌保的掌心,依舊是熟悉的紅黑顏色,也依舊是熟悉的質感,但宮野誌保卻感到這一次的骰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這並不隻是骰子。

而是同伴的性命。

她小心翼翼,又無比鄭重地,將骰子擲下。骰子在陰影中不斷地滾動旋轉,宮野誌保偶爾能夠聽見它們互相撞擊發出的哢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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