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都是走習慣的,閉著眼都知道下一步該踩在哪兒。

尤其是幾個小子,日日擔柴還能撒丫子狂奔,眼下背著沒啥重量的衣裳棉被跑的比誰都快。

在半路等了一會兒L,朱氏她們氣喘籲籲追了上來。

趙穀忙接過娘的背簍,鍋碗瓢盆要重些,衣裳輕巧,他要和她換著背。羅氏也沒拒絕,她幾乎把灶房都搬空了,連家裡那口金貴的大鐵鍋都被她卸了下來,一路拎著可沒把她累死。

“娘,你居然連火鉗都帶上了。”趙穀咂舌,還是他娘厲害啊,他咋就沒想到呢,不知道爹走的時候有沒有把家裡那隻母雞帶上,那隻雞還能下蛋呢,可不能便宜了流民。

羅氏輕鬆了不少,擦著臉上的汗,喘著粗氣道:“還有好幾個木盆和水桶砧板沒拿呢,實在帶不了了。”她還心疼灶房和屋簷下的柴火,每日在山裡砍柴多辛苦啊,雖然這些日子蒸饅頭用了不少,可還剩下不少好柴。

不過好在菜刀火鉗碗筷這種離不得的物什她都儘量帶走了,流民就是過境的蝗蟲,啥吃的都往嘴裡塞,能穿的都往身上套,無所不搶。她都能想象得到,等流民們一走,下山迎接他們一家的肯定就隻剩幾間空房屋,沒把地皮掀了都算是運氣好的。

朱氏和孫氏也心疼,實在是太突然了,她們還有好些東西沒拿,衣裳也挑著冬日的厚棉襖褥子帶。雖然眼下是夏季,熱得發慌,但熱麼,脫了衣裳去陰涼地就好了,可冬日不行,若是沒有棉襖和被褥,往身上蓋再多秸稈都要被冷死。

家裡窮歸窮,抹布還有好幾張呢,倉促之下能帶走的家當實在少,妯娌幾個一路都在掉眼淚,心疼的遭不住。

“小姑在就好了。”趙喜看娘偷偷抹眼淚,忍不住嘀咕了句。

趙小五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後背上,山路不平坦,直接把趙喜抽得撲在地上,可見力道有多大。

王金魚嚇了一跳,連忙去把趙喜拉起來,扭頭卻見包括三伯娘在內的都跟沒看見似的,他手指動了動,沉默地幫著趙喜把身上的落葉拍掉。

他心情從進山後就一直很低落,流民於他而言和死仇沒什麼區彆,可他現在實在太過渺小,根本沒有報仇的能力,除了被喜兒L拉著逃再沒有彆的辦法。

而流民的出現也徹底把他拉回現實,他如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在趙家的平靜生活竟讓他產生了一種逃避的心理,他開始習慣自己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王金魚,而不是被滅了滿門、爹娘弟妹慘死的賀瑾瑜。

他享受著眼下安穩的生活,逃避本該屬於自己的責任,甚至放任自己遺忘……他明明應該銘記仇恨,一刻也不能鬆懈才對。他不由握緊了拳頭,暗恨自己對爹娘的背叛,他對自己充滿了失望。

就耽誤了這麼一會兒L,王氏和趙老漢也追了上來。

一家人彙合,見所有人都安好無恙,放了心,彼此交流幾句後,加快了速度爬山。

沒有人回頭,更不想去想山下的情況,隻能埋頭往山裡跑

趙大山和趙小寶最先來到地窖。

撥開用野草作為掩飾藏住的入口,趙大山把堵住地窖口的巨石搬開,露出一個算不得特彆大、但能容納一個魁梧的成年漢子進入的窖口。

他們晚霞村其實沒有挖地窖的習慣,主要地窖是用來存放糧食和過冬的菜,他們村子小,田地產出彆說存放,能將將夠全家一年消耗都算頂了不起了,家家戶戶都有倉房,遇到強勢些的婆子還要把糧食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連睡覺都要守著,地窖存糧非常雞肋,甚至無用。

趙家的地窖除了一個大再無彆的優點,有排氣孔,但空氣流通非常有限,人不能長時間待在地窖,不然會出事。

“大哥。”趙小寶蹲在地窖入口,看著把糧食扛去窖裡的趙大山,“小寶擔心爹娘和嫂子侄兒L們。”

“小寶彆擔心,爹娘一定沒事,你一會兒L就能見到他們了。”趙大山把糧袋扔到地上,他沒有瞞小妹,也告訴她現在不能回家,因為村裡來了流民,他們要在這裡等爹娘。

他還讓小妹把木屋倉房裡在鎮上買的糙米拿出幾袋,和二癩爹說他家在地窖存了糧食自然是騙他的,有小妹在,他們家不需要提前往山裡藏糧,之所以這般說,也是因為擔心二癩爹不當回事兒L,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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