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
低緩沙啞的嗓音在此刻徹底蓋過了樹葉摩挲的簌簌聲響,徐徐漫過來。
像是有人不斷往她耳朵裡傾灌蜂蜜,用濃稠膩人的甜蜜徹底封堵住她的耳朵,讓她再也聽不見彆的雜音。
她心口狂跳,好似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從而使得供血不足的大腦開始暈眩起來。
但本能依然在驅使著她的身體,直僵僵地往後退了一步。
像受到驚嚇的蝸牛一下縮回了殼裡。
喬鬱免恍若未覺地追過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眸光閃熠。
“你以前說過的,要是把你教的那些忘了,絕對會好好教訓我一頓,所以我一直都記得很牢……還是說,你有新的知識要教給我呢?”
他語速極慢,咬字又輕,配合著無辜至極的表情,仿佛真的隻是在詢問一個再單純不過的問題。
而不是在暗示一些更為微妙和曖.昧的內容。
江彩芙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來,“不,什麼都沒有。”
他勾起唇,笑聲從胸腔裡悶悶的發出來,潮熱的鼻息混著醺醺然的酒氣輕飄飄的灑在她的臉頰,熏得她更暈乎了。
這個距離,還是太危險了。
哪怕連呼吸都極為克製,但獨屬於他的氣息仍不依不饒地持續侵入著她的感官,濕熱蓬勃的氣息擠滿她的胸腔,原本獨占領地的心臟反而狼狽不堪地想要蹦出來。
她強遏著心悸又往後退了兩步,努力繃緊麵皮不讓他看出她的窘迫。
喬鬱免巋然不動,視線卻被她牽引著一寸寸追了過去,裹含著灼而不燙的熱意,仿佛要在下一次的對視中將她點燃。(審核,隻是對視)
她避著他的注視,想要讓他彆再看她了,一張嘴,反被他搶先出聲。
“其實……”他遲疑著開口。
江彩芙眼皮顫了顫,“什麼?”
好奇心被吊了起來,他卻忽然閉口不言,像是不願說了。
江彩芙最煩這種說話隻說一半的,焦躁地追問,“你倒是說啊!”
他眼睫輕顫,神色多了幾分古怪的忸怩,隨即微屏著呼吸湊近她的臉,期期艾艾地和她說起了悄悄話,“成年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的,如果你想找人解決…可以找個漂亮乾淨的。”
江彩芙眉心一跳,繃著臉明知故問道,“比如?”
他盈潤的瞳孔在眼眶裡小幅度地轉動兩下,蓄起絲絲嗔怪的笑意,像是在嫌棄她怎麼連這麼簡單的答案都想不到啊。
“我啊。”
他的嗓音絨羽般飄落在她的心尖,柔軟又刺撓,被掃過的地方泛起細密難耐的癢。
江彩芙瞳孔一顫,下意識把人往外推了一下,低聲斥道,“彆開玩笑了!”
因為著急,她用上了十足的勁兒。
喬鬱免被她推著往後踉蹌了兩步,背部又抵住了那棵樹,這一推,好像把進度條重新推
回了原點。
他倚著樹乾,歪著腦袋看她,語氣認真,“我沒開玩笑。”
他傾身抬手,勾住了她包上的掛飾。
是一個兔子樣式的公仔,細細長長的耳朵往下垂著,比毛絨絨圓墩墩的身體還要長好幾倍。
喬鬱免扯著兔子的耳朵尖,往自己這邊拽了拽,江彩芙怕他沒收住力把兔耳拽掉了,連忙上前兩步把自己的兔子搶了回來。
“好好說話,彆動手動腳的!”她捧著兔子公仔rua了兩下,似是安撫。
喬鬱免看她對一個玩偶比對自己還要關心,不滿極了,硬要湊過去,沒皮沒臉地抱怨,“你剛剛推得我好痛,痛死了!”
“那你未免也太脆弱了!”江彩芙低埋著頭,視線黏在兔子公仔上沒挪動一寸,“我開頭和你說什麼來著?以後沒事彆來找我了……有事也彆來!你的事我都解決不了,找我也沒用,要是又被我朋友看到我和你混在一起,指定又要笑話我了,剛才在酒吧她們就在看我熱鬨……”
她很少會這麼絮絮叨叨的來回說同一件事,今晚瞎扯那麼一大堆,也不知道是被酒精影響了,還是想借著這些話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喋喋不休了好一陣以後,她覺得口乾舌燥,才停了下來,“……你覺得呢?”
沒人接話。
江彩芙便不滿地抬起眼,剛想教訓點什麼,卻見對方睜圓了一雙眼睛,眸光渙散,完全失去了焦距的樣子,分明就是在走神。
江彩芙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的眼珠沒跟著動,隻是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頓時像個被突然戳破的氣球,泄氣,又極其抓狂,“所以我剛才說的那些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喬鬱免茫然地回望著她,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遲鈍地來了句,“對不起。”
她焉頭巴腦道,“所以,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一句話都沒聽啊?”
喬鬱免歪了歪頭,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聽了的。”
江彩芙癟起嘴,“是嗎?”
從一個醉鬼嘴裡說出來的話,哪來的可信度啊?
她於是反問,“那我剛才說什麼了?你大概複述一遍?”
喬鬱免頓時麵露難色,
他逃避似地望天,眼睛不斷朝上看去,窄窄的雙眼皮因此折疊成一條彎彎的線,顯得眼睛格外圓潤而無辜,透著股不符合年紀的孩子氣。
江彩芙氣急了,“看吧!果然沒聽。”
“彆生氣嘛。”喬鬱免安撫著,視線落在她水潤殷紅的嘴唇上,喉結一滾,“……要不然,你再說一遍?這次我一定仔細聽清楚。”
“你!”
江彩芙看起來是真的很想把他痛罵一頓,但唇瓣翕動著,最終卻隻是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命一般把自己幾分鐘前的話語重述了一遍。
死盯著他的眼睛,含著威脅和警告,一字一句道,“這次聽到了?”
仿佛他說出沒聽見的下一秒,就要發威把他撕碎一樣。
喬鬱免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怡然自樂地笑出聲來,清朗歡快的笑音混在窸窣的葉片摩擦聲中,被風吹著越傳越遠。
江彩芙在回過神來後,首先感受到了一種被挑釁到的慍怒,她壓著心底的火氣,無能狂怒道,“你笑什麼啊?我說得很好笑嗎?!”
喬鬱免暗道糟糕,好像把人惹毛了。
他收斂笑意,緩緩低下頭,直視江彩芙被火氣點燃的眼睛。
她硬邦邦地開口,“……怎麼不說話?”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她本能的感到有幾分局促,但在這種針尖對麥芒的對峙中後退,又好像是怕了他一樣,她不願在這人麵前顯露出自己弱勢的一麵,於是硬是挺直了腰杆,不服輸地瞪了回去。
“聽到了,該聽到的都聽到了。”他彎著眼睛,態度頗為乖巧,軟和,像一團能被隨意揉捏的麵團。
江彩芙不吃這套,依然是狠狠瞪著他。
見狀,他像是在投降一樣,率先垂下眼睛,避開了她銳利的眼刀。
江彩芙正要鬆了口氣。
但緊接著,他順勢落下的視線又若即若離的,流連在了江彩芙的唇瓣上,再也沒移開。
江彩芙才落地的心霎時又高高懸起,竭力遏製住想要抿唇的衝動,裝作什麼都沒感受到的樣子。
明明在互瞪比賽自己毫無疑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