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好戲看了。
穆禾野才剛剛落座沒多久,便聽到這樣一番對話,方才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他掃了一眼高台上的風歡意,眼神陰鬱:
竟然想將他從哥哥身邊趕走,可真是討厭啊。
父皇也是年紀大了了,偏聽偏信,一句話就讓那人達到目的。
穆禾野在心下冷哼一聲,繼而站起身來,睫羽微垂遮住眼底的鬱色,在旁人看來,倒是一副恭謹聽話的姿態:
“父皇,兒臣心無大誌,住在宮外不覺可惜,正好自在,若是進宮恐惹您生氣;且仙長體弱,將兒臣照料大費了不少心力,怎可學了一身技藝便直接離開?”
許風亭被說得一陣心虛,心想自己好像也沒費什麼心力,反而是被照顧比較多,但私心裡也是不希望小孩離開,故而極其配合地低咳了幾聲,坐實了體弱的話。
二人這一唱一和的表演,看得夏帝是連連點頭,望向幼子的目光帶著讚賞。
原先還擔心,因為常年在宮外養著,這孩子會心生怨懟,沒想到幼子非但不記仇,甚至還會擔心惹他生氣。
更難得的是,知恩圖報,有孝心。
“小九是個好孩子,既如此,留在白雲山也無不妥。”
“多謝父皇恩準,但兒臣有一問——”
穆禾野抬起眼,看向挑事之人,眸光銳利:
“不知宸國這位二皇子殿下,是以什麼身份來管我?父皇還再世,你便已經以皇嫂自居了嗎?”
這話隱晦地透露出一件大家都快忘了的事情:
兩國聯姻,婚期是定在太子繼位之後,而如今夏帝尚且再世,風歡意便已經以太子妃自居,甚至指點起了太子的皇弟。
思及此,夏帝立馬變了神色。
他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想得沒年輕時候明白,旁人稍稍提點便反應了過來:
“歡意,小九的事你就彆管了。”
原先還挺喜歡這孩子的,現下反應過來,怎麼看都覺得膈應,於是又補充了一句:
“煉丹的事情也無需你操心了,待春獵結束,將丹方交給薑大人吧,由薑大人全權負責此事。”
畢竟是外邦人,還是沒有自己人可信,誰知道會不會在丹藥裡動手腳。
夏帝的一番話,無疑是當著所有人,落了風歡意的麵子,對方的臉色看起來頗為難堪,好半晌才應了下來:
“是,全聽陛下吩咐。”
薑禮差點沒笑出聲來,在心下給九皇子豎了個大拇指,樂嗬嗬地就去取鹿胎了。
獵前討彩結束,還需涉獵一番,權當踩點,以熟悉周圍獵物分布情況,此事原應由夏帝來做,但近些年因為身體原因,都交給太子來了。
但問題是,穆澤宇到現在還沒趕來獵場。
“父皇,太子怕是耽擱在鳳儀宮了,今日涉獵,不若由兒臣來?”
透過帷簾,許風亭認出了開口之人,那是夏帝的長子,大皇子穆羨之。
近些年,皇儲之爭越來越激烈,誰也沒想到,最後鬥剩下的,竟然回是胸無點墨的大皇子,這人雖然沒有什麼才學,但看人極準,招攬的人才幾乎都成了事,若是稍微收斂一下性子,太子之位是誰的還真說不準。
畢竟立嫡立長,自古以來便爭奪不下,大皇子如此驕縱,夏帝卻容忍他的勢力不斷壯大,何嘗不是一種偏愛?
今日春獵,應當是有人指點,穆羨之比平時安分了許多,但刻在骨子裡的衝動根本收斂不了,眼見太子遲遲不來,便急急地想要取而代之。
夏帝哪裡看不明白長子的心思,他雖然老了,但還沒有老糊塗,知道誰更適合做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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