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電話是第六天晚上打來的。
孟苡桐想直接掛斷,最後還是宋弈洲來接的。
電話裡究竟說了什麼,孟苡桐不知道,但就是隱約能聽到孟敬儼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關心聲音,她隻覺得這初秋的夜風冷,下意識把身子都蜷縮進被窩,手壓住枕頭的另一邊,隻當這樣能裹住她所有聽覺。
電話掛斷,她還維持著這個姿勢。
想想就不舒服。
宋弈洲拉了她一把,孟苡桐確定沒聲兒了才轉過來,琉璃一樣的眼睛輕輕眨巴了下,手鬆開捂緊的枕頭,靜靜看他。
宋弈洲突然也不想問她為什麼不想接電話了,因為深知這個問題的沒意義。
孟苡桐卻說:“聽過一個故事嗎?”
宋弈洲:“什麼?”
夜深了,窗外風聲好像也輕了,婆娑的樹影印著今夜昏昧的月光,撒在病房一角。
靜謐到隻有孟苡桐的聲音:“以前有一個小女孩,饑寒交迫在除夕夜賣火柴——”
故事的頭剛出來,宋弈洲就笑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孟苡桐鮮少沒和他一起笑,隻問:“你還記得這個故事說的是什麼嗎?”
“小女孩沒賣出火柴,冷的自己擦亮了一根又一根,最後在寒冷裡死掉的故事。”宋弈洲很少這麼有耐心陪她聊天,“怎麼了?”
他沉靜看她,像是交心的目光。
孟苡桐的心跳慢慢地加快,她說:“我本來以為這就是個埋汰社會黑暗的故事,但仔細想想,小女孩會凍死的前提,是她鞋子丟了,沒厚衣服穿,還得在除夕夜被家裡差使著出去賣火柴,爹不疼媽不愛,她的死不就是她身後那個可憐家庭所致嗎?”
宋弈洲仿佛猜到了她下一句要說什麼。
但孟苡桐的每句話踩點都會讓他出其不意。
她忽然就很平靜地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閉眼,拿出一副安詳姿態,說:“但童話不是現實,現實的小女孩也永遠不可能會在寒冷冬夜孤苦無依一個人死在街頭。”
“因為人是要有骨氣的,古人說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
宋弈洲幾乎被她氣笑了:“孟苡桐。”
“嗯?”孟苡桐睜眼。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宋弈洲反問她。
孟苡桐一本正經點頭,“所以你彆誘惑我了,我年紀小,經不起誘惑。”
宋弈洲:“?”
孟苡桐看著他,心平氣和說:“你平時照鏡子,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很會誘惑人嗎?”
宋弈洲不想說話了。
見眼前男人又是冷臉的沉默,孟苡桐頭暈的說話也稀裡糊塗的:“想想都很少,畢竟我都聽人說你長得凶,也就我誇你好看了,且行且珍惜吧,哥哥。”
宋弈洲:“......”
很明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他起身伸手就推開她劉海幫她試了額頭的溫度,不出意外,果然發燒了。
孟苡桐從小身體就不好,這點宋弈洲認識她不到兩個月就知道了。
就是這兩年多兩個人一直相處的不溫不火的,孟苡桐也一直很會掩飾自己。
導致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遠不近的。
她喜歡他,但從小的孤獨感,讓她學會了與人相處,總留有最後那道冷漠的防線。
卻在這幾天,全權崩塌。
宋弈洲手碰上她額頭,孟苡桐的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
她下意識想躲,但還是被宋弈洲扣住。
“不舒服怎麼不和我說?”他的話裡是濃濃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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