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感覺男人的尊嚴遭到了侮辱。
“夠了。”蘇白清冷聲說,“給我下去。”
聽見蘇白清帶著怒氣的冰冷聲音,薑緒像被當頭一棒,眼裡野獸的欲望消退,握著蘇白清腿部的手微微一抖,緩緩放下。
“出去。”蘇白清說。
薑緒停頓了半晌,起身離開。
蘇白清穿好衣服,薑緒也沒再回來,黃發傭兵打開門進來,紅著臉緊張道:“蘇醫師,我來守夜。”
很多傭兵對蘇白清說話,都容易激動到臉紅。
他們對蘇白清也過度保護了,在外麵守夜還不夠,得有一個人看著他才放心。
蘇白清問:“薑緒呢。”
“在外麵。”黃發傭兵回答。“客廳裡。”
黃發傭兵小心觀察蘇白清的表情。
不知道隊長與蘇醫師發生了什麼,他從來沒見過自家隊長忐忑失落的樣子,何況隊長已經畸變,本該沒有那樣的情緒。
他進來前,隊長緊盯著蘇白清的臥室,又不敢讓蘇白清看見自己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憐。
但隊長今天一直與蘇醫師形影不離,他羨慕都來不及,也產生不了同情。
反正肯定是隊長做了什麼,惹蘇醫生不高興。
黃發傭兵看著蘇白清躺在床上,陷入夢鄉,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看得出神。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蘇醫師,也沒有妄想,蘇醫師是幸存者的希望,能有靠近保護他的機會,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天剛蒙蒙亮,蘇白清就被腿部的灼燒感驚醒。
他被褥下的雙腿重新變成魚尾,昨晚新換的褲子被撕開,裂成碎片。
真費褲子。
蘇白清轉過頭看向床邊,黃發傭兵已經離開,換了另一個傭兵來守他。
“叫你們的隊長進來。”蘇白清說。
傭兵開門出去,蘇白清看見客廳十分擁擠,幾乎裝不下那些身高體壯的傭兵,臟衣服與打滿補丁的舊被褥亂糟糟鋪在地上。
從他的角度,看不見外麵的薑緒。
薑緒有意待在他看不見的位置。
薑緒不知道自己昨晚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但潛意識感覺,蘇白清不會想看見自己。
蘇白清昨晚是生氣,但氣性沒大到過了一夜還計較的地步,等薑緒進屋,就繼續給他淨化汙染。
這次淨化完,薑緒坐在地上沒有動彈,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混沌,陷入自己的記憶。
可能是要恢複的征兆。
傭兵把早飯給蘇白清端進來,蘇白清吃東西基本不會發出聲音,也打擾不到薑緒整理思緒。
這次魚尾維持的時間很短,剛吃完東西,蘇白清的魚鱗就開始脫落,薑緒一直垂著頭,對外界沒有反應,蘇白清快速找了條新褲子。
換好的下一刻,薑緒剛好抬頭。
床上的布料碎片立刻勾起他昨晚的回憶。
薑緒倉皇抬起爪子捂住臉孔,僅露出一隻血紅的眼睛和下麵的小塊皮膚,那一塊皮膚已經紅透,蜂蜜一樣的膚色起不到多少遮掩作用。
“我都想起來了。”薑緒竭力保持沉穩,掌心下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感謝醫師救了我,還有我的隊員,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你幫我找到森鬱就可以。”蘇白清說。
“好。”薑緒說,“醫師要找的人,我一定會找到。”
語氣僵硬說完這些,薑緒的喉結滾了滾,他還想為昨晚的事謝罪,但難以啟齒。
薑緒常年在外與畸變者打交道,懂得無數擊殺畸變者的方法,卻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他昨晚那樣褻瀆蘇醫師,不能不賠罪,但蘇白清現在看起來心情還可以,他怕重新提起那件事,會令蘇白清不快。
薑緒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一柄軍刀,遞給蘇白清。
“我神誌不清的時候,會做出不恰當的舉動。”薑緒說,“蘇醫師可以攻擊我,我不會還手。”
頓了頓,薑緒補充道:“什麼時候都可以。”
現在拿刀刺他,也沒關係。
蘇白清接過軍刀,拿在手裡打量。
軍刀的外形冰冷淩厲,蘇白清很喜歡,還可以用作防身。
他收下了刀,除此之外就沒再說什麼,也沒對薑緒做什麼。
薑緒心中忐忑,不確定蘇白清有沒有原諒他。
冒犯了人魚的負罪感依舊纏繞著他。
何況,蘇白清救過他兩次。
之前一次,還有一年前的那次。
蘇白清說:“我們可以出發了。”
薑緒神思不屬點頭,伸出雙臂抱起蘇白清。
蘇白清皺眉:“我現在有腿,可以自己走。”
薑緒的身體頓時僵硬。
之前蘇白清的魚尾維持了兩天,一直都是靠薑緒搬運,他還保持著沒有神智時養成的習慣,不假思索就按本能去做,伸手之前都沒問蘇白清一聲。
“對不起。”薑緒感覺自己的道歉很蒼白。
他還是惹蘇白清不高興了。
薑緒的手臂僵硬至極,穩穩將蘇白清放下。
“你的隊員都在外麵。”蘇白清提醒,“他們知道你恢複記憶,應該會很高興。”
薑緒近乎是落荒而逃。
傭兵多是年輕小夥子,看見隊長開門出來,正常說話,發出興奮的歡呼,還有人要衝到蘇白清房間道謝,被薑緒伸出手臂擋住。
發現隊長臉色不好看,傭兵的歡呼戛然而止。
“蘇醫師救了我們的命。”薑緒說,“以後我們為他效力,你們應當沒有異議。”
其他傭兵沒有意見,這就是他們渴求的。
“沒發現隊員被寄生,險些殺了你們還有蘇醫師,都是我的過錯。”
傭兵們七嘴八舌安慰。
“當時隊長在對抗汙染,怎麼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