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日,常來臣妾這裡。”

淩書鳶屈膝跪地,舉起雙手為坐在主位的景盛煜奉茶,景盛煜接過她手中的茶盞,問:“嫌朕來得勤,擾了你的清靜?”

“自然不會。”淩書鳶忙道,“陛下能來,臣妾心中歡喜。”

“起來說話。”景盛煜道。

淩書鳶頷首,抬起手臂,侍女當即上前攙住她的手臂,將她扶起,景盛煜道:“前段時日,你與蘇白清走得近,朕厭煩他,所以連帶著冷落了你。”

淩書鳶抿唇:“陛下這般厭惡妹妹麼?”

“朕不想看見他。”景盛煜喝了口茶,垂落的發絲擋住貴氣俊美,過分年輕的側臉,他眼眸微動,不動聲色道,“近日,他倒不朝你這裡來了。”

景盛煜近日常來明妃這裡坐,而蘇白清與明妃關係好,尋個看望明妃的借口,便能光明正大來長樂宮見到他。

可是,蘇白清竟然不來。

蘇白清怎麼還能坐得住?

景盛煜的眉眼間掠過一絲焦躁。

淩書鳶失落道:“不知為何,妹妹與我生分了。”

“他是婢女出身。”景盛煜道,“你與他姐妹相稱,本就有失身份。”

“入了宮的女子,便都是陛下的人,是臣妾的姐妹。”淩書鳶垂下眼睛,猶豫了一下,道,“過兩日,臣妾回將軍府探親,能否帶上妹妹一起出宮?”

景盛煜端著茶盞的手一頓,撩起眼皮。

“你回將軍府探親,帶她做什麼?”

看見陛下眼裡有慍色,淩書鳶心中一驚,連忙重新下跪:“臣妾見妹妹時常鬱鬱寡歡,所以想帶她出宮散心。”

景盛煜聲音冰冷:“你的意思是,他鬱鬱寡寡,是身處深宮的緣故?”

“不是的。”淩書鳶道,“隻是妹妹受到過陛下臨幸,所以嫉妒她的妃嬪,會欺淩她。”

蘇妹妹可能懷了龍嗣。

這件事,淩書鳶從未當著陛下的麵提起,就是因為嫉妒。

連她都會嫉妒蘇妹妹,何況其他後妃。

淩書鳶與其他後妃打交道多了,明白一些人心狠手辣,她有在儘力護持蘇白清,但有的後妃手段陰毒,防不勝防,淩書鳶不確定,蘇白清會不會她不知道的地方受欺負。

蘇白清從不和她說這些,興許是私底下受了欺負,卻不告訴她。

妹妹這樣,自己卻還嫉妒她,淩書鳶倍感內疚。

她也不想和蘇白清生分,想與妹妹恢複從前的親密,所以萌生了帶蘇白清去將軍府的想法。

“臣妾隻想帶妹妹去將軍府住兩日,求陛下恩準。”淩書鳶道。

景盛煜側過身,把茶盞擱在了桌上。

聲音不輕不重,卻令淩書鳶心頭發涼,低下了頭。

“他哪都不能去。”景盛煜道。

聽到這話的淩書鳶陡然抬頭,卻見景盛煜從座椅上起身,徑直走了。

淩書鳶一個字都來不及多說,維持膝蓋跪在地麵的姿勢轉過身,麵朝景盛煜離開的方向,恭送皇上。

隻是,她放在地上的手指微微收緊。

陛下口中說厭惡蘇白清,但淩書鳶總覺得,陛下對妹妹是在意的。

*

回到禦書房的景盛煜餘怒未消,他坐在龍椅上,見桌案上多了一份暗探的線報,伸手拿起,將信封打開,取出裡麵的紙張。

目光掃過紙上所寫的內容,景盛煜眼中的慍色減輕,唇角微勾,旁邊伺候的劉忠適時開口:“陛下看見什麼高興的事了,能否讓老奴聽一聽?”

景盛煜念著紙張上的字:“迷住宣王的妓子,原來是天香樓的花魁。”

“想當年,天香樓在景陵城可是有名得很,近年已經不行了,如今更是被晏公子所在的春風樓蓋過了風頭。”劉忠道,“天香樓的花魁無甚名氣,想必不過是庸脂俗粉,怎能迷惑宣王?”

“天香樓明麵上的花魁,並非是最美貌的那個,真正的花魁另有其人。”景盛煜看完,隨手將紙張擱在桌上,“天香樓一直藏著真正的花魁,想要調教好了,再讓她出來接客,一鳴驚人。”

劉忠更加疑惑:“天香樓真正的花魁,美貌難道能與晏公子相提並論?”

景盛煜語調輕慢,不以為意道:“等找到人,便知道了。”

劉忠問:“找到人?”

“天香樓的花魁丟了。”景盛煜輕笑一聲,“宣王為了不讓朕發現那個花魁,假死以後,一直沒有去看過那個她,如今宣王回來,重新將自己在朝野上下的勢力重新收歸掌控,才有了不被朕發現的把握,並於昨日,去天香樓見他的心上人。”

“結果到了那裡,宣王得知,他的心上人多日前便從天香樓出逃了,蹤跡全無。”

“宣王急於找人,這才露出破綻,被我抓到。”景盛煜單手撐頭,另一隻手伸出去,擺弄了下桌上的紙張,“不過,我那孤高無情的皇兄,看樣子是失去理智了,他未免太不小心,如今太後都知道了此事,將他叫去慈寧宮訓斥。”

說完,景盛煜放下了手。

他從龍椅上起身,劉忠見狀問:“陛下這是要去?”

“去慈寧宮。”景盛煜道。

看熱鬨。

*

景盛煜來到慈寧宮前,便聽到主殿裡傳出茶盞砸落,碎片迸濺的聲響,伴隨太後的斥責:“荒唐!”

太後向來疼愛宣王,這是景盛煜第一次聽見,她對著宣王這般怒斥。

景盛煜單手提起龍袍下擺,走上台階,再將衣擺放下,走入主殿,映入眼簾的太後高坐主位,滿臉怒容,下方長身玉立的宣王鞋邊皆是瓷片,混合著茶葉的水漬在地上散開,殿內的宮女太監噤若寒蟬,低頭站著,不敢動彈分毫。

“兒臣給母後請安。”景盛煜單膝跪地,向太後行禮,“不知母後為何動怒?”

“皇兒來得正好。”太後捂住胸口,氣都喘不勻了,“宣王竟為了青樓女子

,抗拒哀家賜婚,你也說一說他。”

半跪在地的景盛煜起身,走到下首的座椅前坐下,姿態閒適,看著宣王清俊的側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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