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河的靈魂回到他原本應在的時代,另一位“不速之客”卻仍然因為命途的不同,在時光的長河裡周轉著。
李廷玉知道自己現在的記憶很混亂。
他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念高中的年輕人,還是努力到極致卻“一事無成”的李教授,太多不同的記憶在他的腦袋裡打轉,最終造成他現在兩相混合的局麵。
他既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時空,能夠略微脫離地看這個世界發展的狀況;另一方麵又被另一個靈魂裹挾著,做出由自己本能情緒催動下,可能會按照曆史軌跡做的事情。
時間的洪流沒能帶走他,李廷玉在聯係關林後,同樣感到一陣暈眩。
他撐住額頭,也以為自己要回到熟悉且危險的高中。
這讓他心有不甘。
耳邊似乎仍然還在聯絡的關林沒發現這些異常,仍然在驚疑不定地進行確認:“你是李廷玉教授?我看到新聞了,你沒有拿到項目,你知道不向協會報備而自己組建項目組,是會讓我們進牢子裡蹲上一段時間的罪行嗎?”
關林難以想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他是桑秋項目組的核心成員,負責過這個項目組內的多個重點部分,在項目組其餘成員心裡也很有份量,很多繁瑣但關鍵的項目流程,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當年在大學就讀時,關林就是桑秋導師手下的研究生,並且在桑秋的引導下一路讀上博士,對桑秋這位年輕的教授非常敬佩,在項目組內也是誌同道合。
正因如此,他和桑秋的關係很不錯。
這段時間,他同樣陷入悲傷中——毫無疑問,是因為桑秋的突然離世。
這讓他不得不在醫院住了幾l天,才重新和上級交接項目進度。
雖然對桑秋的離世感到痛苦,但作為一個負責的研究人員,關林仍然按時負責了接下來的交接任務,並且統一其他項目組人員的想法,才成功讓上級同意並開啟了競選會。
不過,正是由於這些原因,他和李廷玉有過幾l次在桑秋帶領下的碰麵,有了聯絡方式。
這也是關林到現在還沒掛斷電話的原因,他知道李廷玉有多麼不同凡響。
出於情誼,他謹慎地勸導:“我知道你在項目組失利,完全是被審判官搗亂,但你現在的想法,是否有些太過激進?”
李廷玉沒有掛斷電話,他扶著樹乾,找了把街邊的長椅坐下。
腦內的暈眩感並沒有完全消除,但好消息是,加深的程度很慢。
經曆過之前的事情,李廷玉隱約能感覺到,這種暈眩感正是他要離開這個時空的預兆。
不過既然現在暈眩程度加深得很慢,說明他還有時間,把自己現在的構想說明白,又或者是以高中生的身份看明白。
李廷玉:“我知道你在這次項目競選中的努力,但我想首先確認一點,你之前所有的努力,是為了讓你和桑教授共同的研究理想實現,讓你們的理論能夠完美地付諸
實踐(),沒錯吧?”
“然而現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份項目到了顧星河的手裡,”李廷玉明示他,“計算機不是你和桑教授的研究方向,那麼就算競選成功,你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關林:“......”
他像是猛然間在街上被扒下外套,冷得說不出話。
李廷玉的把握隨著這陣沉默驟然上升。
他抵抗著腦內逐漸加深的暈眩感,將自己要說的話講完整:“帶著你的、你們的成果,來我這裡,雖然選擇的方向不完全相同,但我往......因子異變方麵的攻堅也是你們繼續的方向之一,這能讓你們實現研究目標。”
關林仍舊沉默不語。
雖然李廷玉說得很輕鬆,充滿前景,但關林的腦袋並不壞,他知道這些看似平平無奇的聊天內容,一旦實現,那就是請他進牢房坐一坐的鑰匙。
但他確實有些動搖:“你冷靜點。”
“這不是我能不能冷靜的問題,而是你必然失敗的事情,所以我在提前邀請你,事實上我並不指望你能立刻收拾行囊投奔我,”李廷玉沉聲說道,“但是你明明也知道一個事實,首先在顧星河手下你必然發揮不了原本的作用,他肯定有自己的依仗組員,其次上級不會允許這個項目組繼續下去,隻要你還有堅持下去的想法,你必然要違背法律。”
關林:“還沒有到那一步。”
李廷玉:“但也不遠了。”
他們又雙雙陷入沉默,空氣似乎都因為這可怕的寂靜而停止流動,讓人呼吸困難。
火星已經冒起來了,現在隻需要往上吹一口氣,就能把火成功點燃,除此之外,當然還需要時間的助長。
“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在未來同意我的邀約。”李廷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為自己找出來的火星子鼓風,“我們都非常肯定,桑秋教授的項目是跨時代、甚至跨世紀的偉大傑作,儘管方向上出現問題,但這不是技術偏差,而是思路的差異......但不論怎麼說,致力於這一項偉大的事業,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人。”
他說了很長一段話,聲音充滿感情。
這是關林沒見過的一麵,於情於理,他因此不得不深入去思考對方的話,然而越是去想,越覺得講得有道理。
他被打動了。
“我隻想救人,我和桑教授都是,”關林猶豫地說,“我不會向上舉報這次聊天內容。”
他仍然沒有說,是否接受李廷玉的邀約。
但關林的“不舉報”,其實已經是成年人聊天暗語裡委婉的同意,也可以說是不反對,待考慮的意思。
雖然並沒有成功地立刻把人挖走,但李廷玉很滿意,他確信關林要不了太久就會過來,於是和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