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生啊啊地抽氣了兩聲,他還沒從那股劇烈的疼痛中緩過神來,麵對薑薑的質問,即便他想反駁,也顯得有心無力。

“梁君生,你說你不相信惡有惡報,那為什麼我們兩個同時從樓上摔下來,唯獨你受了重傷,我卻一點事情也沒有?”

梁君生越是懷疑是她在搗鬼,薑薑就越要大大方方地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反正現代社會沒有輕功這種東西,誰能想到薑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居然還有這等本事呢?

哪怕是薑薑真的承認了自己會輕功,興許大家都會覺得她是在開玩笑。

薑薑這話算是戳中了梁君生的痛腳,雖然梁君山一直在警察麵前說薑薑的壞話,但其實他心裡也百思不得其解。

謝綃究竟是哪兒來的底氣,篤定自己肯定不會有事的呢?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報應這種東西?

梁君生冷汗直冒,向來不相信鬼神的他,也忍不住懷疑起了人生,難不成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這種東西?

是那些貓來找他報仇了嗎?

刹那間,梁君生的腦海裡湧現出了諸多的猜測,他甚至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謝綃該不會是被貓妖附體了吧?

不然真的沒法解釋,謝綃敢跟他一起跳樓的原因。

胸腔裡燃燒的怒火霎時熄滅了,梁君生又回憶起了墜樓時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去看不遠處的薑薑。

卻見薑薑正扶著輪椅,靠在紀絮桉身上默默垂淚,她的肩膀被紀絮桉輕攬著,整個人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委屈又可憐地縮在紀絮桉懷裡。

因著薑薑那一通指責,此時所有人都對梁君生怒目而視,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薑薑側眸掃了梁君生一眼,借著擦淚的動作,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這一抹得意的笑容清楚地印入了梁君生的眼中,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眼裡驚懼交加!

眼前這一幕,仿佛跟梁君生記憶裡最恐懼的畫麵重疊在了一起,上一次這樣也是衝他這樣詭異地笑,之後就把他撞下了樓,那這一次呢?

她又想做什麼?

梁君生急得不行,見其他人都沒有發現薑薑的異常,梁君生不禁費力地抬起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薑薑。

“她……她……”她根本就不是人!

好像有一大團棉花梗在了梁君生的喉嚨裡,他看著薑薑眼裡一閃而逝的冷笑和嘲諷,剩下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一個普通人,真的能跟妖怪鬥嗎?!

謝綃敢當著大家的麵故意激怒他,肯定還留有後手,他越是生氣,豈不是越遂了謝綃的意?

梁君生是徹底怕了薑薑了,在他眼裡,薑薑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她就是個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的惡魔!

薑薑隻看梁君生前後的神色變化,就大概猜到了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在心裡嗤笑了一聲,一邊慢悠悠地擦拭著自己眼下的淚珠,一邊若無

其事地繼續說道:“梁君生,不管你信不信,你這種人遲早會遭天譴的。你在警察麵前說的那些話,你敢摸著自己的良心肯定地說一句,你沒說謊嗎?”

梁君生已經被薑薑嚇破了膽,他聽著薑薑的質問,越想越覺得薑薑的這些話另有深意。

謝綃已經知道自己在警察麵前說過她的壞話了!

她會怎麼做?

會再次出手教訓他,把他從醫院頂樓丟下去嗎?

梁君生瑟瑟發抖,雖然他是有過還不如摔死的念頭,但本質上他其實是很怕死的。

且人在麵對未知的恐懼時,總會竭儘所能去猜測去幻想,最後大概率會自己把自己嚇破膽。

梁君生現在就處在這個階段。

薑薑隻用了幾l句話,就把他嚇得毛骨悚然。

見梁君生慘白著一張臉,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紀絮桉伸手拍了拍薑薑的肩膀,“咱們走吧。”

她已經答應讓薑薑跟梁君生見上一麵了,之後紀絮桉並不打算再讓兩個人見麵,她不想讓薑薑的好心情被梁君生破壞。

薑薑吸了吸鼻子,輕點了一下腦袋,然後就被紀絮桉推著出了病房。

就梁君生剛才那種心虛膽怯的反應,任誰都不會再相信他說的話,從而把懷疑的目光放在薑薑身上。

從那天之後,薑薑就沒有再見過梁君生,但很快她就從紀絮桉口中得知,梁君生已經在警察麵前供認了自己的罪行,並且他親口承認,自己之前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

這一切都是他獨自一人策劃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謝綃對他的計劃並不知情。

不出意外的話,梁君生的牢飯是吃定了,但因為他現在還身受重傷無法動彈,暫時不能收監,隻能先在醫院住著,24小時都處在警方的監視之中。

對這個結果,薑薑和紀絮桉都沒有異議,紀絮桉隻是催促警方儘快發出通報。

所以第二天上午九點整,S市警方在自己的官方賬號上,就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男女墜樓案做出了案情通報。

在通報中,警方詳細地解釋了案件的來龍去脈,他們有意隱匿了薑薑的身份信息,甚至連她的姓氏都是化名,對梁君生,卻有著清楚的介紹。

雖然因為從前的某些事情,有一些人依舊對此提出了質疑,但大部分人還是比較相信警方公布的事實。

這條通報發出後不久,眾多的網絡大v紛紛轉載,幾l乎每條相關新聞的評論區都是罵聲一片,一眼看過去,全是對梁君生的譴責和辱罵。

虐貓,綁架,強.奸。

無論哪一條都是大家所不能容忍的。

即便偶爾有人為梁君生說話,覺得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他童年遭受過家庭暴力,但這樣的評論很快就會被其他人罵到刪除。

不管梁君生曾經經曆過什麼,這都不是他對無辜的貓咪和同學下手的理由。

戲劇性的是,在梁君生的真麵目被曝光後不久,有記者采訪到

了梁君生曾經的同學(),當著鏡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對方的表情既痛心又不可置信。

“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唉,就算再困難也不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吧。”

“窮人家的孩子出頭難,考上名校真的很不容易,他現在擁有的已經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了,為什麼不能踏踏實實的,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呢?”

薑薑也看見了這個采訪視頻,她想起了在故事裡,梁君生也是這樣冠冕堂皇地指責“謝綃”,如今這些“惋惜”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怎麼能不算是報應呢?

至於梁君生為何會這麼快承認自己做下的一切,薑薑也問過紀絮桉,紀絮桉當時隻是輕嗤了一聲。

“做賊心虛吧。”

薑薑於是知道,肯定是紀絮桉做了什麼,她甚至能猜到紀絮桉是從哪方麵下手的,應該跟那些無辜慘死的貓有關吧?

……

是夜。

梁君生又被困在了噩夢裡。

起先夢境裡的畫麵很正常,就是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梁君生忽然聽見了一道很輕的貓叫聲。

根據以往的經驗,他迅速判斷出來,這是一隻才出生不久的幼貓。

即便是在夢中,梁君生也能感受到自己驟然激烈的心跳。

他在興奮。

梁君生屏氣凝神,順著貓叫聲走了過去。

這是一條長到仿佛沒有儘頭的小巷,起先耳邊還能聽見車輛駛過的聲音,以及行人的說話聲,後來身後漸漸安靜下來,梁君生隻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小巷中回蕩著。

梁君生霍地轉頭看去,身後的道路被鋪天蓋地的濃霧所掩埋,他驚駭地睜大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好像被困在了四四方方的牢籠之中。

這是哪兒?!

梁君生下意識地想要逃跑,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好像如果不能儘快逃出這個牢籠,接下來一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不管他怎麼跑,濃霧始終將他的出路堵得死死的,梁君生精疲力竭,最後隻能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他又累又餓,喉嚨乾渴得快要冒煙,梁君生似乎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可這一切又是那麼地真實。

腹中灼燒般的饑餓感快要將他逼瘋。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君生幾l乎以為自己要餓暈過去,就在他即將徹底絕望的時候,梁君生忽然感覺有一隻溫柔的手托起了他的腦袋,緊接著嘴邊傳來了一陣溫熱的濡濕感。

梁君生本能地張大了嘴巴,大口吞咽著流進嘴裡的東西,奶香濃鬱的汁水順著滑進食道,很快填滿了他胃裡的空虛。

梁君生終於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努力想要看清那隻大手的主人是誰,眼前卻始終黑沉沉一片,梁君生被迫放棄了這個打算,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卻能感覺到那隻手對他沒有惡意。

之後梁君生便過上了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每天他都拚了命地想要逃出黑霧

() ,最後卻都以失敗告終,他也嘗試過跟那隻大手的主人溝通,可對方卻並沒有回應他。

他對那隻大手一無所知,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會在他感到饑餓的時候出現,並為他提供美味的食物。

時間久了,梁君生好像也忘了自己是在做夢,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生活在濃霧裡的人。

大概是一個人實在太孤獨了,隻能跟寂靜的黑暗相伴,所以梁君生開始期待那隻大手的到來。

雖然對方一直沒有回應他,可它那麼溫柔地照顧他,滿足他的所有需求,梁君生漸漸對它產生了依賴。

他開始積極主動地吃下食物,甚至會說一些軟話來討好它,雖然它從不說話,但梁君生能感覺到,它對自己是喜歡的。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梁君生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他開始越來越喜歡跟那隻大手接觸,腦海中甚至產生了一個奇妙的想法,如果能永遠跟它生活在一起,似乎也不錯。

然而很快,他的美夢就被他最喜歡的那隻大手親手碾壓得粉碎。

其實梁君生也不記得究竟有沒有征兆了,那應該是平平無奇的一天,他吃下了它給自己的食物不久,就感覺自己的肚子開始疼痛起來,慢慢的,那股疼痛變得越來越劇烈,身體裡好像有一把刀子在翻攪著。

梁君生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虛空中的黑霧,顫抖著嘴唇艱難地質問道:“為……為什麼?”

他們相處得不是很愉快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它沒有回答。

梁君生痛得意識都快模糊了,他好像看見有一雙冷冰冰的眼睛出現在了黑暗中,它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任憑他怎樣質問求饒,它都一言不發。

梁君生開始用雙手在地上爬行,他想逃跑,它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它了,現在的它就是魔鬼!

可還沒等他爬出多遠,梁君生就聽見了利器劃破虛空的聲音,他驚慌且茫然地朝自己的身後望去,卻正好看見那隻被他依賴過的大手舉著一把大刀,狠狠地朝他揮了過來!

梁君生甚至來不及躲避,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腳被鋒利的刀刃擊中,像切開一塊軟綿綿的豆腐似的,那兩隻腳在眨眼間便脫離了他的身體。

鮮紅的血液噴濺而出,梁君生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他瘋狂地慘叫著,拖著還在不停噴血的殘肢在地上艱難爬行,血液留下了一道蜿蜒的痕跡。

可它並沒有放過他,那把屠刀像緊跟在他身後的影子,一點一點地將他的雙腿切去,先是小腿,接著是大腿……

到最後,梁君生甚至感覺自己的整個下半身都已經快沒有了。

疼痛和失血過多讓梁君生的大腦混沌起來,他的眼前陣陣發黑,濃鬱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梁君生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他忽然感覺很委屈,大腦徹底被怨恨和痛苦所占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它不是愛他嗎,為什麼要親手殺了他!!

梁君生在腦海中拚命質問著,因為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他以為最後一刀馬上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時,那隻大手卻停了下來,眼前的黑霧也在逐漸消散。

是回光返照嗎?

還是他真的得到了救贖?

梁君生用儘全身力氣抬起頭,他看見自己的麵前緩緩出現了一麵鏡子,鏡麵泛著水波般的漣漪。

在一片扭曲的景象中,梁君生終於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沒穿衣服,全身皮膚被橘黃色的毛發所覆蓋,這一身皮毛本該柔亮順滑,此時卻被鮮血浸透得淩亂不堪。

梁君生的腦袋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了似的,就在此刻,他終於想起來了,原來他成了它啊。

他第一次虐殺的那隻橘貓。

眼前的畫麵開始潰散,在視線的最後,梁君生恍惚看見了一雙水光泛濫的貓眼。

原來當初它死的時候,那滿地的水跡中,不僅有它身體裡的血液,還有它流下的眼淚。

……

“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長空,也驚醒了病房裡陪床的護工。

他起床朝梁君生走去,“梁先生,你怎麼了?”

梁君生卻拚命地往後躲,仿佛見了鬼似的,“你彆過來!彆過來!!”

護工停了下來,“梁先生,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梁君生卻還沒能從那個噩夢中走出來,他被嚇傻了,嘴裡反複念叨著,“彆來找我!我錯了!你彆過來!”

護工偷偷翻了個白眼,這就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梁君生就是壞事做多了,才會總是做噩夢。

既然梁君生不要他幫忙,護工便心安理得地重新躺了回去,反正紀總交代了,隻要人不死,隨便他怎麼折騰都行。

沒看外麵的保鏢都沒反應嗎?

他不相信他們沒有聽見梁君生的叫喊聲。

其實不僅是保鏢聽見了,就連不遠處值班的兩個護士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上麵有交代,讓她們不要多管,兩名護士也隻能假裝沒聽見。

不過無視是一回事,這並不妨礙她們偷偷討論此事。

“我聽小劉說,他好像這裡出了點問題。”說話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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