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晟三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吃驚看著淩凇背著謝白鷺一步步走來。
淩亦瑤終於回神,疑惑又不安地問道:“凇兒,你這是……”
淩凇並未在淩亦瑤幾人麵前停下,他望向幾人時並無跟謝白鷺說話時的好脾氣,漠然瞥了眼,隻道:“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謝白鷺歡快地笑著補充:“淩凇哥哥先前是賭氣才想殺我,臨到動手才發現下不了手,你們不必擔心我們了!”
謝白鷺偷偷覷著淩亦瑤的臉色,發現她的麵色果然好了許多,似是放心了。
淩凇果真背著謝白鷺一步步走遠,淩亦瑤並未跟上,好一會兒她才問宗晟:“是誰提議去的禁地?”
宗晟麵色有些不自然:“是我。”
淩亦瑤追問:“白鷺什麼反應?”
宗晟疑惑道:“怎麼了,母親?”
淩亦瑤蹙眉:“回答我!”
宗晟撇撇嘴道:“她當然不肯啊,但我當時抱著她,她也沒辦法,隻能跟著我去了。”
淩亦瑤聞言便終於放下了疑心。其實哪怕淩凇真看到了禁地裡的地牢也無妨,裡麵早就什麼都沒有了,隻是他並非刻意進去,說明他並未起疑,才教人更放心。
至於他突然想殺謝白鷺又停下一事,她也不覺得奇怪。
她這個兒子,自小就有些瘋狂,她剛從宗家回淩家那年見過他跟人打架,十歲的小孩,個人不高,打起來瘋得很,哪怕被人打斷了骨頭,也要咬下對方一口肉來,明明他已是築基修為,卻偏偏跟尋常人打架一樣招招見血,當時她就被他的瘋勁嚇到了。
今日他突然暴起想殺謝白鷺,不過就是跟她對著乾,他恨她這個母親,所以她說要他珍惜謝白鷺這個好姑娘,他就偏要把謝白鷺殺了,他想要她後悔!
幸而謝白鷺此人不愧是能跟淩凇混到一起去的,都有些邪性,竟然能說服淩凇。
在淩亦瑤安心事情沒有被她搞砸時,淩凇和謝白鷺已經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謝白鷺不自覺盯著淩凇的脖子,他脖頸修長,下頜線精致優美,皮膚很白,每一次吞咽喉結滾動都十分性感,讓她忍不住想拿刀比劃一下。隻是想到那次在絕魔領域之中,真慧刀都砍他脖子上了還隻是讓他破了點皮而已,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道:“可以放我下來了。”
淩凇笑道:“再背會兒。”
這會兒他好像又成了先前那個跟她“打情罵俏”的淩凇,但謝白鷺已經不會飄了。
一切都是假象而已,他們隻有暫時的和平,兩人之間必有一死。
她想起了先前禁地中,淩凇回來之後的事。
不知淩亦瑤幾時趕來,他們實際上來不及說太多的話,隻有簡單的交流。
她就好像不知道淩凇在淩家大宅是真想殺她一樣,問他故意殺她是不是為了驗證什麼。
當時淩凇就那麼盯了她數息,才應道:“是,在他們
眼裡,你很重要。”
這種看重,讓淩凇幾乎要以為謝白鷺是他們派來的,隻是他親手殺了不是她的“她”,親眼看她活過來,又因為一次次機緣巧合才躲過他的追殺活到如今,以他們的著急程度,不可能做這種一個不慎就滿盤皆輸的布置。
聽到淩凇這樣說,謝白鷺便明白了,不是她重要,是在淩家眼裡,她對淩凇很重要,所以她得活著。淩凇突然殺她,就是為了看看在淩家眼裡,她究竟多重要。
當然,淩凇口中的“他們”,指的不一定是淩家。可能包括淩家在內的很多人,也可能是淩家中的一小撮。
現在,淩凇有了答案。
其他的,比如淩凇在禁地裡發現了什麼,以及他父親的身世究竟有什麼問題,謝白鷺都識相的沒有多問。
她目前隻是淩凇用來穩住淩家的工具人,那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覺。
她這個工具人說重要也沒那麼重要,殺了她對淩凇要做的事可能有影響,但沒有那麼大,因而她提出淩家大宅事情了結之後就放她走的提議被拒絕了。
最終她為自己爭取到了三個月。淩凇答應她,離開淩家大宅後,先放她三個月的自由。
背她的事是她提議的,因為她就是氣不順,可以有彆的辦法,她偏要用這種辦法來表現兩人和好後的親昵,她本來都已經做好會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哪知淩凇隻看了她一眼便背對她蹲下了。
可惜她修為不行,不然他擺出這種背對她不設防的姿勢,已經死好幾次了!
淩凇最後真的背著謝白鷺回到了淩家大宅,不過畢竟距離太遠,最後淩凇還是飛回去的。
淩凇追殺謝白鷺鬨出了不小的動靜,回淩家的時候如此親密的姿態自然也引起了若有似無的注視。
淩凇名聲在外,連對自家人下手也沒留多少情麵,頂多就是留條命而已,因而淩家子弟對淩凇的畏懼一點兒不比外麵的人少,見擁有凶名的淩凇竟然如此親昵地背著個女修,都有種天都塌了的不可置信感。
淩凇等回到了淩亦瑤的宅院才將謝白鷺放下,問她:“走走?”
謝白鷺自然不會反對,點頭答應下來。
二人並肩行走,但是走了會兒謝白鷺覺得不行。淩凇隻是沉默地走著,目光沉靜,對淩家大宅似乎沒有多少熟悉感,也沒給謝白鷺介紹什麼。
這就導致,兩人間那種情侶的氛圍散了。
謝白鷺猶豫一瞬,充分領會淩凇的意圖,伸手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
淩凇側頭看來。
謝白鷺朝他甜笑:“牽著你,我就不會走丟了。”
謝白鷺原身是個散修,條件不怎麼好,哪怕是個修士,手也不夠柔嫩,但是乾脆溫暖的,是淩凇小時候曾經最渴望的溫度。
淩凇笑了笑,任由謝白鷺如此。
謝白鷺這是做給其他人看的,除了配合淩凇之外,這種和淩凇的親昵將來萬一能幫上她呢?比如她離開淩家大宅後又遇到淩家人,多少會得些便
利。
兩人這一路遛彎,淩家人遠遠看到了都會自覺躲避,直到一個中年男子樣貌的威嚴男修出現。
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謝白鷺就不喜歡,此人看他們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某種好用的物件。
淩凇笑對謝白鷺道:“鷺鷺,這就是我的舅舅。”
原來這位就是淩家家主淩亦燭。
謝白鷺聽出淩凇語調中的諷刺,他又在舅舅這個詞上加了重音,她立即對淩亦燭乖巧道:“舅舅!”
多半是因為淩凇身世的問題,淩亦燭不喜淩凇,更不喜歡淩凇叫他舅舅,淩凇才故意這樣叫,那她當然也要隨淩凇啦,畢竟他們可是親密的情侶呢!
淩亦燭麵上看不出情緒,隻淡淡問道:“你去禁地了?”
他問的是淩凇,但謝白鷺立即嬌羞接道:“是的舅舅,淩凇哥哥是為了來追我。我都跟宗晟說了,不要去禁地,他偏說早就想進去玩玩了,非要帶我去,我一個築基哪裡攔得住呀!淩凇哥哥為了追我,當然隻能進去了,舅舅,你不會怪淩凇哥哥吧?”
淩亦燭冷著臉淡淡道:“我沒問你。”
淩亦燭當家主之前早已獨當一麵,當了這麼多年家主之後更是說一不二,淩家人都不敢忤逆他,他如此淡漠一句就已是十分不悅的表現,淩家人隻會惶恐地請罪退下。
可謝白鷺不是淩家人,她還彆有用心,因此聽到他的話後,她立即撲到淩凇懷裡,用帶著哭腔的嗓音道:“淩凇哥哥,舅舅好凶啊!他是不是不喜歡我?那我們也不理他了!”
淩凇看到淩亦燭麵上那一副驚詫又難受的表情,毫不掩飾愉悅地撫著謝白鷺的脊背以作安慰,輕笑道:“好。”
他抬眼看向淩亦燭道:“舅舅,你既不喜鷺鷺,那我們便不在你麵前礙眼了。”
淩凇摟著謝白鷺作勢要離開。
大家長權威被挑釁,淩亦燭沉著臉道:“站住!”
淩凇停下腳步,謝白鷺也抬眼,將自己在淩凇懷裡蹭紅的眼睛露了出來。
淩亦燭緊盯著淩凇道:“你在禁地看到了什麼?”
淩凇笑望著淩亦燭,謝白鷺也一副怔怔的模樣,隨後像是突然爆發:“能看到什麼,看到了我呀!淩家主,從前淩凇哥哥跟野狗搶食時你不管,現在又問這麼多做什麼!假惺惺的,這就是世家大族嗎?那難怪淩凇哥哥寧願跟人在外麵死鬥都不願意回來!”
她既然跟淩凇是情侶,那麼沾染一點淩凇的瘋也是正常的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淩凇:“……?”跟野狗搶食?
他低頭看謝白鷺,挑眉道:“聽誰說的?”
謝白鷺的情緒被友軍打斷,也愣愣反問:“什麼?”
淩凇提醒:“野狗。”
謝白鷺頓時感到渾身涼颼颼的,毫不猶豫地賣人:“宗晟說的!而且你母親和淩弘也沒否認啊!”
淩凇笑了,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