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又心理變態的愉悅犯在市區安置了兩枚炸彈,並花了數年時間鋪墊,無比囂張地向警方發出了犯罪預告,僅僅留給警察數小時的行動時間。
這是對警察的挑釁。
而麵對千萬民眾生命安危受到威脅的緊迫情形,警方毫不退縮,他們行動迅疾,決策果斷,其中隻是看了一眼就破解了犯罪預告上暗號的鬆田刑警,更是出類拔萃。
他當即就鎖定了一枚炸彈的位置,並毫不猶豫的獨自進入其中、將自己和炸彈關在一個封閉空間,著手以絕佳的技術開始拆彈。
隨後,在即將成功的時候,鬆田刑警看見犯人留下的殘酷二選一的選擇:是拆掉炸彈,還是自我犧牲,換取另一枚安置在某家醫院的炸彈的地址。
鬆田刑警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
眼見著悲劇就要發生,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警視廳最近邀請來交流合作的谘詢顧問——一位年輕英俊精通犯罪心理學的心理醫生(並不是)以驚人的觀察力在人群中抓住了愉悅犯本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殘酷的二選一變成了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
……
…………
簡直是可以拍成電影,冠上紀實片名頭的優秀劇本……!
如果想要更好的影視效果,甚至可以合理改編一下,例如將鬆田刑警和尼昂醫生設定為雙男主,編造一下他們的關係,比如說兩人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死對頭,或者是關係極好的好兄弟。
在那個可惡的生死二選一的場景,也可以給他們安排一個通訊,例如已經做好為民犧牲準備的無私刑警交代遺言,而心理醫生拒絕接受對方的遺言,並把自己畢生學識拎出來反複思索,焦急尋找犯人位置並在最後一兩秒狠厲將其製服並奪走控製器按下炸彈停止鍵……
哦,事實上時間並沒有那麼緊迫。
那位高挑俊美的外籍醫生提早了足足五分鐘抓住了犯人,五分鐘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至少絕對稱不上緊張。但眾所周知,如果改編成電影動畫,就得為了一些氛圍效果而做一點刪改,比如通過卡秒塑造緊張感,就是很好用且經典的橋段。
——之所以提及這些事,不是打趣,也不是誇張的形容,或者什麼臆想。
而是因為摩天輪目擊現場裡,恰好路過了一位編劇。
漂亮的編劇小姐當時就距離犯人不遠,因此完美看見了尼昂醫生製服犯人的全過程,和鬆田警官從摩天輪下來後氣勢洶洶揍了犯人一拳的場景。
編劇小姐捧臉,瞳孔地震:“西裝暴徒X2……這麼完美的兩張臉真的是現實中能同時遇見的嗎!”
生活在上班族與西裝綁定的國家,對西裝男見怪不怪的編劇小姐,第一次get到西裝的魅力。
不管是一身高檔西裝看上去如同英倫紳士一般的外籍醫生,還是那位穿著普通日本上班族式現款黑西裝的刑警,都穿出了自己特有的風采。
編劇最看重的是什麼?
是劇情,是靈感,以及一個好人設。
好劇情能保證質量,而一個好人設,能讓一個故事展現出成倍的效果。
審美相當森羅萬象的編劇看著兩位事件的當事人,感覺他們彼此截然不同的風格組合在一起,簡直像是什麼影視作品的影星。
嗯嗯……西裝革履像是文藝片紳士但出手果斷狠厲笑裡藏刀的外籍青年。
嗯嗯……帶著墨鏡,瀟灑不羈,行動力極強又正直勇敢的搜查一課刑警。
想寫!
想要寫成劇本!
巧的是,編劇的丈夫是一位記者,還是專門負責與犯罪案件相關欄目,與政府與警視廳接觸緊密的記者。
於是乎,身為記者的丈夫給自己的編劇妻子提供了大量一手采訪資料,然後讓後者變得更加興奮。
因為丈夫那邊的小道消息,深知政府現在對警方公信力不足的問題多麼困擾的編劇,對自己的突發奇想有著相當樂觀的期盼。
如果犯人最終逃之夭夭了,這件事就絕對沒門,甚至案件的前因後果都會被日本警方拚命對媒體隱瞞。畢竟日本警方的威信力已經足夠低了,現在著實不需要將一個失敗了的案子大肆宣傳,給警方威信力帶來進一步的打擊。
但現實恰恰相反:犯人最終被逮捕歸案了!
那這就好辦多了。
警方對偵探風氣橫行的社會傾向已經苦惱了很久,以前警察聲望還不算低的時候,偵探是無權接觸各種命案,頂多是做點尋人找物調查出軌之類的事。
可現在,平民遇到什麼事,比起警察,更相信所謂的偵探,甚至哪怕報了警,最終都可能會找偵探來橫插一手。
除了好脾氣覺得隻要能破案就沒什麼大問題的目暮警部,更多身處管理層的警察,都會感到頭疼。
——拜托,福爾摩斯雖然讓人仰慕,但沒有任何一個警察,會想要成為裡麵負責當背景板的蘇格蘭場吧?
而一些政治家也沒少拿這件事來批判各地的警察水平,以此暗喻是當局者的領導力不行,借此機會給自己塑造人設並拉選票。
所以現在難得一起警方大獲全勝的案子,還是有無數目擊證人,熱度居高不下的大案,警方巴不得借此繼續鞏固警方威信力而大肆宣揚,甚至想要把之前連環殺手案鬆田的優秀表現也一同宣傳出去。
基於這一點,編劇小姐完全可以預料到如果順利改編成電影,這部片子是怎麼一帆風順的得到投資,過審,並上映的。
當然。
這隻是一個想法。
想要順利實施,要做的事情很多,哪怕一切流程都無比順利,從計劃到完成,最起碼都需要兩三年甚至是四五年的時間。
而身為一部紀實片,最基本的需求是——
征得模板當事人的同意。
當事人之一的鬆田陣平,對此有以下六點看法:“……”
搜查一課暴力犯罪係的一眾刑警們笑成了一團。
鬆田
陣平半月眼:“……不答應,不配合,誰敢拍,我就去起訴,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不是很好嘛?這下你要成為我們搜查一課的看板郎了,有你在這裡,以後案子也不會經常出現報案人同時求助偵探的頭疼狀況了,你會成為實力與顏值並存的‘名刑警’哦?”
“——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鬆田臭著臉嘖了一聲,眼神看上去頗為凶神惡煞。
可惜這幅討人厭的傲慢模樣早就沒有了效果,這群同事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質:一個能夠毫不猶豫自我犧牲的人,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於是他們笑得更加猖狂。
伊達航在事件結束的第三天才出差回來,他早早就從新聞看見了這件事,因此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去找自己昔日同期鬆田,把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邊。
“喲,好久不見,班長。”鬆田大大方方給人打量,打從警校時期開始,伊達班長就是最操心他們狀況的一個。
“確實是好久不見。”確定鬆田沒什麼問題,伊達航呼出一口氣,然後他伸出拳頭,有力的錘了好友肩頭一下,“我說你這小子,調到搜查一課這邊來了,都不帶和我提前說一聲的麼?”
“你不是出差嗎?”鬆田聳聳肩,“本來想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的,怎麼樣,我來和你當同事了,高興嗎?”
“你不回爆處班了?”伊達航聽出了對方的意思,有點詫異,“那個爆炸犯……不是已經抓住了嗎?”
鬆田在警校的時候,可是想都不想就選擇了爆處班,他對拆卸顯然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趣,至少肯定比在搜查一課調查各種案子推理各種手段要強。
“是抓住了,但那和我繼續待在搜查一課有什麼衝突麼?”鬆田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忍不住吐槽:“我最近可是‘名震四方’啊,這段時間,我就是想要回爆處班也不可能吧?”
他都要成為刑警裡的代表了,還有人想要聯係他授權拍攝他的紀實片呢,這個時候,上麵怎麼想都不可能再把鬆田調回去。
“不過就算他們想要調我回爆處班,我也不會回去的。”鬆田吐槽完又正了正神色,繼續說道:“我調職之前,爆處班那裡來了幾個有天賦的後輩,他們的水平沒問題,我就算不在那,爆處班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相反——這邊就很缺人吧?”
缺擅長推理破案的。
班長的破案水平雖然也不錯,但一個人總歸是忙不過來的。
鬆田:“再說,我還欠那位顧問一個人情呢,不繼續呆在搜查一課,就不好還了。”
提到那位谘詢顧問,伊達航當即朝周圍張望了起來,“說到顧問,對方人呢?我聽是說尼昂先生被邀請過來了?我得好好和他道謝才行,不然,我都不知道我這次出差回來迎接的是驚喜,還是——”
還是又一個同期不幸犧牲的噩耗。
僅僅就此一點,原本就對尼昂醫生感官不錯的伊達航就能把人當做值得深交的朋友。
鬆
田:“谘詢顧問不是正式工,不需要每天都來警視廳報道,隻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聯係對方,班長你也不用想著下班後去他診所找他,那家夥的下班時間可比我們早多了,他四點半就收工,等我們過去,他估計早就不在診所了。”
提到這個,加班到深夜都是家常便飯的可悲社畜,就忍不住羨慕到落淚。
四點半下班啊!
“這個我知道,但打個電話約人出來吃飯總是可以的吧?或者抽個空去對方家裡拜訪一下……”說起來,伊達航還不知道尼昂住哪。他雖然比鬆田更早認識對方,但因為過去大多都隻是偶遇,所以也就光清楚對方的診所地址了。
“近幾天估計約不到。”鬆田乾巴巴回答。
“為什麼?”
鬆田沉默了幾秒,然後嗬嗬了一聲。他目光像條死魚,裡麵寫滿了控訴。
仔細分析,那應該是對過命的兄弟獨自溜走,讓本以為與對方同病相憐,可以一起抗爭某些荒謬發展的自己獨自麵對風雨的控訴。
“……他的診所從今天開始請假關門了,說是這幾天案件太多也太連續,比如剛剛結束一起連環殺人案,緊接著又是心理變態的愉悅犯,那家夥說他在這兩位罪犯身上收集到了很有價值的研究樣本,現在急需消化整理,因此要閉門謝絕打擾一段時間。”
“然後說在溫度漸低的深秋去泡個溫泉、度個假,一定能很有利於他放開大腦。”
鬆田這麼說著,表情看上去很是不爽。
伊達航總結核心:“所以……尼昂醫生去度假了?”
“不,我更懷疑他隻是想要躲避采訪而已——這年頭的記者實在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鬆田麵無表情地糾正。
作為谘詢顧問的尼昂本身就不適合太過顯眼,對方拒絕采訪,警界相關的政客反倒是鬆了口氣,對此完完全全表示支持理解。
而鬆田不一樣。
作為正式工,因為年輕,職階並不算高,目前隻是個巡查部長的他,上頭是一連串的上司。
雖然將叛逆寫進骨子裡,完全不知道什麼是階級的某人完全把這些無意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