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昂·歐文的診所發生了爆炸。
與此同時,租了樓上樓層的會社內尚未下班的打工人,也在刑警匆匆趕到現場、詢問狀況時,表明他們似乎聽見了槍聲,仿佛發生了什麼可怕事件。
或許並不是“仿佛”。
“一樓的診所爆炸了,我差點以為是地震,整棟樓都震動了好一會。”
“從大樓後方的窗戶往外看,我看見有人倒在了路邊,身上還有血。”
“然後,另一個路口那還有車禍……”
“有很多外國人在說英文,呃,雖然我英文不好,但是‘快救人’什麼的,我還是聽得出來的。”
“真嚇人,是國外的黑|幫嗎?”
“尼昂醫生怎麼樣了啊?為什麼會被襲擊?”
“是不是醫生破案的時候,被犯人的親朋同夥報複了呀?”
“不好說,但好像有可能哦,醫生人又好又溫柔,我之前下班路過被人無緣無故找麻煩,醫生見到都是直接過來幫忙的……”
他們窸窸窣窣的說著,明明是在回答刑警的問話,最後卻自己討論了起來。
目暮警部麵色沉重,他讓身旁的警官負責記錄,然後自己走出了會社。剛下到一樓,他就與剛剛從焦黑混亂一片的診所裡走出來的鬆田撞上。
因為是爆炸事件,自然少不了爆處班的人來核對狀況——但因為鬆田陣平本身就是爆處班出身,所以這件事交給他來做也沒什麼問題。
目暮警部:“鬆田,怎麼樣了?”
鬆田嘴裡叼著煙,聲音沉悶:“會診室的門鎖有被強行踹開的痕跡,地麵角落發現了一把因爆炸而損壞的手槍,雖然沒有發現械鬥的痕跡,但從現場遺留的線索來看,的確是被人外部闖入了——最初沒引起人注意也很正常,畢竟診所就是要營業的,不會對有人進入診所大門有什麼疑問。”
目暮警部語氣擔憂:“那尼昂先生……”
“不知道,電話打不通,診所內也找不到人,當然,人不在診所是最好的。”雖然爆炸的威力不大,不至於波及整棟樓,但近距離被炸了個正著,還是會有極高的死亡率。
鬆田說著,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卷發,“目暮警部,交通監控的錄像怎麼樣了?”
他看向不遠處路口紅綠燈上的攝像頭,這個角度應該正好能拍到診所大門,“應該能看見是誰闖進去的,可惡,我一定要搞清楚犯人身份,這未免也太囂張了,天還沒黑呢,就那麼大張旗鼓。”
“我已經讓人去調取了,按理說早就應該傳過來了才對。”目暮警部聽完也覺得奇怪,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想打電話過去問問,結果就恰好接到了一通通訊。
是他的上司打來的。
目暮警部一愣,趕緊往邊上走了幾步,按下接聽鍵:“是,是我,我是目暮,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誒……?公安接手?”
“對。”目暮警部的上司語氣嚴肅:“你們手頭那起案子,就不要
管了,公安的人會處理的。”
“到底是什麼情況?”目暮警部忍不住詢問:“襲擊尼昂先生診所的人——”
“我不好多說。”上司含糊其辭,最後在擔心自家那位顧問的目暮警部難得執著的反複詢問請求下,才勉強透露出點消息。
上司壓低嗓音:“你們那位谘詢顧問似乎有點問題。”
有點問題?
胖胖的目暮警部一愣,不太靈活的神經頓了兩三秒。
什麼問題能被公安接手?
日本公安與警察之間的業務範圍是不同的,後者負責的是本國內的各種犯罪,但前者卻是負責整個國家的安全,往往隻有案件涉及到國家安危本身的時候,才有公安插手的可能。
比如說國際罪犯,他國諜報人員等等。
但是——那位尼昂先生?
回想起過去與尼昂顧問共處的日子,目暮警部回神後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
尼昂顧問,明明就是正直又溫和的人。
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但又不會像一座雕塑一樣讓人有距離感,在麵對糟糕透頂的案子也會露出不快的一麵,吐露出一些如同英國人一樣的諷刺,真心實意的表露出了共情心的一麵,一點小缺陷卻儘顯人情味。
而且,他從來都是案子解決後直接離開,就和他當初答應受邀擔任顧問一職時說得那樣,僅僅隻是為了收集犯罪心理學的實際觀察數據,既不打聽警視廳內部的狀況,也不到處亂走,往往是一來這就直接報道,結束委托就直接離開。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什麼罪犯或者諜報人員呢?
“是不是搞錯了什麼?”目暮警部委婉說:“那個啊,明明是尼昂先生的診所被不法分子入侵了啊,怎麼看……”
怎麼看,尼昂先生都是被人找麻煩的那個吧?
是不是你聽錯了什麼,比如說公安找的應該是入侵者,而不是身為受害者的尼昂先生什麼的……
可惜,上司不再多說。
他隻是讓目暮警部快點帶人收隊,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
FBI那邊不得已和日本公安接頭,在他們的幫助下把不幸犧牲的同事安置,把中重傷的同事送去搶救後,多少說出了一點他們行動的真相。
兩國的外交問題姑且不論,另一邊,直升飛機上,脫身的尼昂毫不客氣的翹腿坐下,第一時間把手套給脫掉、塞進口袋裡。
然後在琴酒針刺似的目光下,他言簡意賅說出了這出動亂的“真相”——
“萊伊是FBI臥底,他知道我的假身份。”
銀眸的男人語氣平瀾無波,卻又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不悅,他不太情願的繼續說,末了還不忘扯開話題:
“然後被陰了一把,雖然我反應的很快,平日也有做以防萬一的防備手段,倒是你,我給貝爾摩德小姐發的接應消息,她那麼多人手,怎麼最後派了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