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諾瓦很聰明。
但再怎麼聰明,也仍舊是動物。
例如,你很難讓一隻狗在見到自己心愛的主人時不搖晃尾巴,也很難讓一隻狗克製自己的肢體語言——突然像兔子一樣豎起耳朵,往往意味著警覺,警惕,以及攻擊前的征兆;豎起耳朵的同時歪頭,寓意好奇,或者思考、分析指令含義;探頭上前並鼻尖微動,是在收集對方情報;立耳狗忽然飛機耳並躲避視線交彙,有可能是在心虛,展露服從性等等……
這種無意間的本能,是相當難以控製住的。
畢竟它隻是一隻狗。
所以,就算吉諾瓦真正的主人尼昂有對它下達什麼命令,讓它不對雪莉產生攻擊性,也仍舊無法保證它能學會演戲,裝作對雪莉的氣味與存在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話說回來,讓一隻狗學會演戲,本身就是很離譜的事。
哪怕是電影裡出現的狗,也基本隻是靠訓犬員在前麵引導做出對應的動作,然後靠後期的鏡頭語言剪輯出想要的效果而已。
而琴酒不會錯漏吉諾瓦的反應。
這個能力至上的家夥一貫會對好用的工具給予足夠的注意力,並好好了解對應的使用方式——琴酒自然不會有養寵物的閒情,但他會因為吉諾瓦的能力而特地去了解狗的肢體語言,以及後天培訓出來的示警動作的寓意。
躲在自己襯衣帽子下的灰原臉色慘白。
她稍稍抬眸,透過帽子與額前劉海的縫隙看去,隨後心頭一沉。
……巨大的狼犬已經豎起了耳朵,將目光認真對向自己這邊,並緩緩歪了歪頭。
標準的警覺表現。
於是,哪怕不把頭抬得更高些,灰原也能從半截視野裡推測出琴酒的行為。
一定已經開始關注他們這群人。
好在,柯南的反應也很快。
怕狗,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理由了,尤其是吉諾瓦屬於狼犬,還是狼犬裡最像狼的那種。
人類對肉食動物的恐懼多多少少都存在著,畢竟在遠古時代,狼群算是對人類頗為致命的天敵之一,這種刻入基因的天然恐懼與警覺,也算是一些比較敏感的人殘留下來的自保本能。
彆說是小孩子,哪怕大人也有看見大型犬就腿軟的呢。
如果童年時期再被狗吠過,或者被狗咬過,留下了心理陰影,那應激式的怕狗,也相當的合理且正常。
走在前麵的阿笠博士與其他幾個小孩子,也因此注意到了狀況。
“哇……好大的狗哦。”步美也嚇了一跳,她躲到阿笠博士身後,探頭探腦,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元太說出她的心聲,他嘀嘀咕咕,壓低嗓音,竊竊私語:“比起狗,我覺得狗主人更嚇人耶。”
步美:“噓,你太大聲了啦!”雖然她也這麼覺得。
……會這麼說,也不是因為琴酒一身黑衣。在日本這個國家,上班族大多都有服裝要求,與鮮豔的其他顏色相
比,黑衣是絕不會出錯,被認為是很正式很嚴肅的顏色,尤其是對成年社畜男性而言。所以黑衣壓根說明不了什麼。()
問題在於氣質與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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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九的身高,在日本已經算是個小巨人了,而冰冷陰沉的神情與野獸一樣的淺綠眼眸,更是讓人生不出半點親近感。一個不友善,壓迫感極強的高個子,一向很難給人留下什麼好的第一印象。
尤其對方還帶著一條狗。
一條像極了狼,尾巴不搖不晃,哪怕被牽出來散步也沒有半點高興意思,帶著止咬器的狗。
止咬器很顯眼。
明明是為了安全而存在,戴上去卻產生了相反的效果,不免讓有些人產生錯覺:這條狗可能不太溫順,攻擊性強,所以才被戴上了這麼個東西。
從而反而產生敬而遠之的想法。
光彥雖然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但他更奇怪另一件事:“誒?灰原怕狗嗎?但是阿笠博士家附近就有戶人家養了德牧吧?上次我們路過,不就碰到過一次嗎?”
那個時候的灰原,可完全沒有半點害怕的表現。
雖然也沒有親近的打算,隻是站在旁邊看著而已,但也與現在堪稱應激的反應截然不同。
步美眨巴眼,對此表示很能理解:“完全不一樣,那隻德牧熱情又乖巧,不僅會對我們搖尾巴,還會笑,會吐舌頭,而且,那可是相當有名的警犬品種。”
網絡發達,各式影視作品百花齊放的當下,很多有警犬角色的動物片裡,德牧都是最常見且熱門的品種設定,“小德警官”的綽號可不是空穴來風。
於是這麼廣為流傳之後,德牧外表嚴肅內心柔軟忠誠可靠的形象就這麼固定了下來,不再如過去那般,因為外表而讓人望之卻步。至少對於步美來說就是如此。
“話說,遊樂園能帶狗狗進來嗎?”阿笠博士。
“可以啊,不過活動範圍有限製啦。”光彥舉起手中的遊園傳單:“看,度假酒店的廣告裡,有寫預約寵物套房的流程,隻要準備好各種疫苗證件,簽署衛生保證協議,就能提交預約帶著狗狗一塊度假,雖然狗隻能在小公園那頭散步,不能靠近娛樂區。”
柯南滿背冷汗,被他們不合時宜的談話弄得膽戰心驚。
喂喂喂,你們不要那麼光明正大的議論啊!
雖然這樣自然輕鬆的討論反而能當做障眼法,但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人類在議論自己,柯南緊張地發現那隻狼犬竟然邁步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而銀發的男人不但沒有阻止,反而眯了眯眼,也隨著邁開步子,順從的跟著狗一塊靠近。
咚咚……
心跳越發響亮,震得耳膜都在鼓動。
柯南飛快思考,當即就想要拽著灰原躲到阿笠博士身後,試圖讓阿笠博士以“監護人”的名義告知對方這裡有小孩子怕狗,讓人不要靠近。
或者說直接離開。
阿笠博士好像毫無所覺
() ,說起來他也確實不認識琴酒。
要不給博士打個暗號吧?
他能反應過來,幫我們掩護嗎?
柯南糾結著,完全沒有認出這隻狗。
這也不奇怪,畢竟,當年工藤新一與毛利蘭撿到吉諾瓦,並將其交給尼昂醫生照顧時,對方還是隻沒長開,灰撲撲活像個小土狗的毛團。
狼犬幼崽,長大前和長大後,換毛前和換毛後——幾乎是兩個模樣。
加上大型犬成長期快,一年不見就能變化的天翻地覆。例如吉諾瓦,小型犬變中長毛的大型犬就算了,甚至換毛也能換得奇妙,它小時候皮毛是銀灰夾雜著黑色的,換毛期褪去後,黑色的胎毛消失不見,直接變成清一色的銀灰,全力跑起來簡直像是一道銀色的閃電。
柯南認不出來才正常。
但吉諾瓦卻不一定會忘。
不如說,它之所以會做出嗅聞的動作,歪頭露出思索的模樣,更大的緣故還是柯南——畢竟雪莉的味道它還記憶猶新,完全不需要再分析,隻不過主人下達過指令,私下說過不必追蹤,它才沒有示警。相反,柯南的氣息卻已經因為許久不見而變得陌生、不確定起來。
吉諾瓦想要進一步感知氣息,因此不由靠近。
而突然間,狼犬靠近的步子忽然停住了。
它注意力驟然調轉,耳朵也嗖得豎起,原本低垂的尾巴,也開始一點點搖晃了起來。
狗察覺到了對它而言最重要的事物。
於是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狗長長的嘴筒子微微張開,嘴角揚起,舌頭吐露了出來——原本帶著止咬器,看上去氣勢十足的嚴肅狼犬,頓時搖身一變,如同以微笑出名小天使薩摩耶一樣,變得無比親切可愛。
哪怕是步美他們這群真正的小孩也不由一愣,心底的緊張緩緩消失。
“嚶嗚……嗷!”
漂亮的狼犬從喉嚨裡擠出了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