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幽暗,傾下的淡淡月華如同一層薄紗覆在了靜謐的溫泉上,朦朧又粼粼。
而溫泉池旁,桂樹成蔭,枝繁葉茂,仿佛是在守護著這處隱秘的天地。
謝不為沒有想到,鳴雁園深處,竟還藏有一個溫泉。
他披著孟聿秋的大氅,站在池邊樹下,撲麵的溫熱水汽和著淡雅的桂花香令他渾身都愜意極了。
再一深深呼吸之後,他偏頭去看身側的孟聿秋,微微揚起下頜,假意輕怪,“怎麼懷君舅舅先前都不告訴我這裡還有溫泉,莫不是不想我驚擾了此處寧靜?”
孟聿秋摘下了落在謝不為額發上的桂花,指腹似有似無地撫過謝不為的眉間,才克製地收回了手,眼底滿是笑意,“怎麼會,隻是......”
他話有一頓,目光有一瞬的空茫,似是在追憶什麼,最後,話輕似歎,“隻是快要忘卻了。”
謝不為長睫一簌,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悄悄從大氅中伸出了手,修長如玉的小指勾住了孟聿秋的手,輕輕晃了晃,刻意放低了聲道:
“懷君舅舅是快要忘卻什麼了?”
孟聿秋感到謝不為手指上的涼意,便握住了謝不為的整隻手。
而那短暫的空茫也再無蹤跡,他眼中的笑意絲毫未減,可言語卻很低沉,宛若秋風掃過謝不為的耳畔,徒留下一聲歎息。
“從前,父親和母親會經常帶我們一起來此遊玩,但......自那之後,我們便很少再來鳴雁園了。”
謝不為下意識握緊了孟聿秋的一指,他雙唇微啟,是想要開口安慰孟聿秋,可話到嘴邊,卻又覺言語是如此的乏力。
他能感受到如今縈繞在孟聿秋身上的淡淡哀傷,卻不知要如何去化解。
孟聿秋自然看出了謝不為的意圖舉動,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謝不為知道孟聿秋這是不願再多說的意思,他也本應該就此略過這個話題,不再提及孟聿秋的往事。
可他的心底卻在此刻湧動著一股衝動,他想要了解更多的孟聿秋。
不是如今已站在世家、朝堂高處為世人所崇敬的君子孟聿秋,而是在這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有父母疼愛、長姊陪伴、幼弟相隨的孟聿秋。
這是他錯過的孟聿秋,是不屬於他的孟聿秋。
但他卻想貪婪地不肯放過,因為他想擁有全部的——孟聿秋。
池水反射的細碎月光漫入謝不為的眼中,清眸便亮如圓月。
他抱住了孟聿秋的手臂,微微踮起腳尖,將下頜搭在孟聿秋的肩窩上,抿了抿唇,再抬臂勾住了孟聿秋的脖頸,是完完全全的依戀姿態。
“懷君舅舅的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孟聿秋側過身來,將謝不為擁入了懷中,漫撫著謝不為的青絲,輕笑道:“怎麼想知道這些?”
謝不為稍稍仰首,目光停留在孟聿秋的眼中,像是月亮想要墜入孟聿秋的心湖,
“因為,我
想要懷君舅舅的從前、現在和以後,都是我的。”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月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他白皙如玉的臉上,光影一時錯亂,他的眼神也變得迷離。
謝不為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再踮起了腳,吻過了孟聿秋的唇角,吻過了孟聿秋的下頜,再微微含住孟聿秋的喉結,輕輕含弄著。
孟聿秋撫著謝不為長發的手一頓,掌心下意識扣住了謝不為的背脊,兩人的身體就此不留空隙地緊貼在一起,任何灼熱的反應也都再瞞不過彼此。
謝不為在感受到灼熱之後,唇中溢出一聲輕笑,微啟貝齒輕咬了孟聿秋的喉結一口,再慢慢地放開。
光潔的額頭抵在孟聿秋的頸側,散下的烏發淩亂地纏住了孟聿秋的身體,言語暗示道:“我也會,將全部的自己都交給懷君舅舅。”
孟聿秋另手握住了謝不為的肩頭,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喑啞,“鹮郎,你不必如此。”
謝不為故意吐出一口氣,再一點一點輕輕吻著孟聿秋頸側的皮膚,留下了一些淡淡的痕跡。
在如願感受到那處更加明顯之後,更是得意地笑了起來,“明明懷君舅舅也是想的,為何要拒絕我。”
孟聿秋剛想出言,卻又被謝不為用兩指按住了唇中,兩人視線交纏,隻聽得謝不為柔著聲音,引誘似的,“是我很想要,懷君舅舅給我好不好。”
他深知孟聿秋的脾性,再貼著孟聿秋的耳,“如此幕天席地,野郊無人,什麼禮法什麼規矩什麼儀式都不重要,隻要我們彼此心意相通,就此放縱一回又有何妨。”
他又故意調笑道:“若是懷君舅舅實在不想被旁人知曉,就說是在此處碰見了林中精怪,沒了意識,隻能任由那精怪為所欲為。”
語頓,已是笑出了聲,“如此,又何嘗不能算作是楚夢雲雨呢。”
孟聿秋的反應早已是丟盔棄甲、潰不成軍,隻是最後的理智仍在束縛著他,“可是你的身子......”
“我早就沒事了。”謝不為出言打斷,努著嘴道:“我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也沒什麼病,若是懷君舅舅是因為在意這副孱虛之軀,才不肯與我親近,那便就是有意拒絕我,不喜歡我......”
他屏住了一口氣,做了很長的停頓,再如控訴一般,稍稍揚聲道,“嫌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