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侵略會把自己的暴行偽裝成正義的,他們會竭力避免血腥的那一麵出現在民眾眼裡。因為那對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

而複仇,則是由種族的血給他們提供燃料,同胞的血海深仇為他們天然準備了正當性。他們反而會具有表演性傾向,他們不需要遮羞衣,他們要暴露、要赤|裸裸複仇。他們渴望在所有人麵前,用死亡來慰藉死亡。

用勝利,呼喚更多的同胞加入他們。

所以直播是不會被切斷的,人魚想要的就是這樣一場困獸之鬥,越絕望越好,越殘酷越好。

就像一場古老的血祭。

在古地球時代,大軍出師之前,會以敵人的頭顱祭旗,讓血喚醒將士們的勇猛。

而軍校們就是他們選定的祭品。

軍校生,是人類最優秀的未來,在軍校聯賽的直播裡殺掉他們,是一件侮辱性與象征性非常強的事情。

就好像殺掉了人類的未來。

百年前,人類是否也曾殘忍地摧毀了人魚的未來?是否曾經年輕的人魚們,也曾被圍困在海神星,如此絕望而激烈地反抗過?是否文明的艦船,也這樣無情地碾碎過“落後者”的尊嚴與希望?

所以,他們逃不了。

在他的感應裡,已經有雌蟲永久地熄滅了,蟲族尚且如此,人類軍校生呢?一整顆星球的圍追堵截,又有多少人已經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呢?

他收回了對雌蟲學生們的操控,跪坐在曼努埃爾的頭頂。雙手緊貼它的頭部骨甲,全身貫注地閉眼。

他聽見黑水動蕩的聲音,聽見鎖鏈的聲音,在萬丈深淵之中,半人半蟲的曼努埃爾閉目垂頭,被層層鎖鏈所圍住。

燕嶼涉水而去,握緊鎖鏈,狠狠一拽——

假如今天死神必將帶走他的一切,那他也會以戰士的姿態向死神揮刀,直到冥河漫過胸膛的最後一刻!

【向下,殺——!!!】

你有沒有見過滾滾的太陽落入人間?

你有沒有見過白日的粒子光如焰火?

衝刺、衝刺,向著行星的核心衝刺!

蟲母有婚飛習俗,他們將會在熾熱的光下飛舞,用美麗的翅膀閃爍著鱗光,用虔誠的飛行呼喚著伴侶進行繁衍。

他們飛行、他們狂舞。

他們墜落!

他們刺穿天空,他們要撕碎一切,要在敵人的心臟裡築起新的巢穴!

窮追不舍的粒子集束是婚飛的焰火,驟然激烈的機器轟鳴是典禮的樂章,逼仄的建築通道是曲折的蟻穴。

鮮紅的殘影直墜地核,從天空到地底,那是一道淩厲的刀痕!

不需要他多加指揮,還有餘力的雌蟲學生們自發聚集在蝴蝶的前方,蟲骨外放,尖銳而堅硬的足肢衝在前方,無論是何等的狂風暴雨,他們是最狂熱的馬前卒!

一切的阻攔、一切的攻擊裝置,都被毫不留情地摧毀!

燕嶼記得地圖,最初他們看見那個地圖,以為是賽事組為選手準備的,現在卻恍然明白,那是給人魚看的。

一定有直通主機的道路!

他鏈接上開道的雌蟲們,為他們指明方向。

在迷宮一樣的銀白地獄裡向下吧!

直到深入這顆星球的核心!

遙遠的星係內,新生的智械生命開始收回觸手,奔流的代碼如潮水般褪去,仿佛被深海中的漩渦所吸入,無形的風暴正在飛速朝它的搖籃襲去。

仿生蜘蛛、機械蝙蝠、智能機械、自動鎖定光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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