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抱住他,說:“不要去追逐太陽,那是個陷阱。”

“烈火會焚燒你的軀體,高溫會融化你的羽翼。”

他深深地望進燕嶼的眼睛:“燕嶼,你要做太陽,永不墜落的太陽。”

——請記住你的新名,你是赫利俄斯。

*

在前方,是未知的旅程,朝著蟲族方向行駛的星艦破開宇宙的黑暗,在宇宙的另一端,蟲族的星艦正在朝他們駛來。

當這艘星艦駛過任何一個地方,附近執勤的軍團都會沉默地、主動地貼上來護送。無論這個星區是否還服從帝星的管控。

甚至正在和帝星冷戰對峙的第七軍都護送了他一程。

當星艦駛過,沿途的星球都點亮所有的燈,從居民自發點亮萬千燈火到星港的燈塔,它們在星艦駛過的時候驟然點亮成一顆燈火輝煌的行星。

好似被星艦點亮,又好似想要照亮星艦前方的路。

最後一程是由駐紮蟲族防線的第六軍接手,趙芝麟的父親正是第六軍團長,她想儘辦法混了進來。

巡邏途中偶然遇見她的阿拉裡克問:“你是來見閣下嗎?”

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要論小隊裡對燕嶼身份轉變最不能接受的人,一定是趙芝麟。她的父母服役於第六軍團,第六軍和第九軍都是駐紮在蟲族戰場最前線的軍團,在蟲族還未停戰的時候,他們的死亡率高得可怕。

她的母親、教她認字的叔叔、帶她偷偷上機甲兜風的阿姨……都犧牲在了蟲族戰場。她從蹣跚學步的孩童,到矯健的少女,一路走來永遠伴隨著失去。

她是那麼恨蟲族,都已經成為了她本能。

趙芝麟此時又猶豫了,她在東區事變之後就被召回了第六軍,半路費勁功夫來到送行隊伍上,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她要去見隊長一麵嗎?見了麵又能做什麼呢?

阿拉裡克看她半天說不出要乾嘛,撓撓頭要繼續巡邏,卻被她一把抓住下擺。

趙芝麟有些艱難地說:“對不起。”似乎即將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玻璃碎片,正在割她的嗓子一樣,她很艱澀地對阿拉裡克說:“對不起,開學的時候,那麼說你們。”

她是指開學時,白欖聯大的人類學生們對蟲族進行下馬威,騙他們入套時,為了激怒他們所用的那些上不了台麵的話。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話有多傷人,正是知道,她才用來激怒雌蟲們。她知道,自己曾經如何被這些話傷害,雌蟲們也會如何被那些話激怒。但她依舊如此設計了一個圈套,因為她在那個時候從來沒把蟲族看成平等的智慧生物,她根本不關心是不是踐踏了雌蟲們的尊嚴與愛。

直到他們變成具體的個體。

直到她信賴的隊長也變成了蟲族。

她說:“對不起,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阿拉裡克看著她,卻說:“那天我和閣下一起身受重傷,去了醫務室,他就給我道了歉。”

趙芝麟抿著嘴,突然哭了出來。

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荒謬?

阿拉裡克手忙腳亂地給她遞紙巾,趙芝麟一邊擦眼淚一邊死死拽著他的衣袖:“你要好好對主席,你要保護好他。”

阿拉裡克承諾:“我會的。”

她仿佛回到了古老的時代,成為了公主和親使團中的一員,看著公主的馬車遠去,孤獨的駱鈴在風沙中晃響。那眺望著無邊草原,注目公主遠去的將軍會想些什麼呢?是會慶幸-->>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