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你沒有殺他,是我做的。”
所以不必如此嚴苛地審判自己。
燕嶼閉上了眼睛。
他慢慢地、慢慢地放鬆繃直的背,順著曼努埃爾手掌的力量靠在他的心口。他聽見了清晰的心跳聲,不徐不疾,以一個穩定的、一如既往的節奏正在鼓動。
他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
無名星球。
危機解除,因為燕嶼的傷不宜移動。所以他們決定還是先原地治療,等待後援部隊清出一條安全的路後再撤離。而且池澗西的遺體也需要處理。人魚機甲需要回收給科研部,看看能不能破譯一點技術。而人魚的遺體,燕嶼希望能夠按照人魚的習俗安葬,或者送回人魚的族群,讓他們決定如何安葬。
擔心破損嚴重的機甲發生爆炸或者自燃,他要先把畸變的金屬外殼一點點掰開,然後把遺體帶出來。當然,他這個身體狀況,要弄開嚴絲合縫的駕駛艙而不損毀屍體,屬實異想天開。所以他試了試就回頭懇求地看向曼努埃爾。
曼努埃爾:……
他很自覺:“你讓讓,我來。”
但是等清理開一個足夠大的洞口,能夠把遺體搬出來,他又更自覺地退開了。一部分是因為對自己粗暴手法有足夠的自我認知。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燕嶼應該會想自己親自整理朋友的遺體。
燕嶼也的確主動上前,小心翼翼把屍體抱下來,他低頭為人魚整理衣衫。激烈的戰鬥讓很多碎玻璃和金屬碎片紮進了人魚的皮膚裡。他原本是想把它們都清理出來,但指尖卻摸到了什麼東西。
在池澗西耳後,連接鰓和下顎處有一片藍色的鱗片,其中最靠近鰓的那枚鱗片邊緣,手拂過時能感到細微的異樣,定睛看卻很正常。他本以為是薄碎片紮進去了,但當他小心把那不明物從鱗片間的縫隙中扯出來後,他立刻意識到這絕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
薄如蟬翼、質地堅硬,指腹可以感受到上麵精妙且複雜的紋路。
就像一枚精心隱藏的芯片。
燕嶼回頭看,曼努埃爾怕打擾到他,難得有紳士風度地側過頭避讓。
察覺到視線後,他敏銳回頭:“怎麼了?”
燕嶼手指一翻,那枚小巧的芯片就消失在手中,被他藏起來了。他有些蒼白地笑笑,低聲道:“我覺得醫療針藥效可能正在消退,你帶了醫療艙嗎?”
正常機甲是不會攜帶醫療艙的,真打起來隻會占地方礙事,激烈的前線哪來的機會用上?處理傷患自然有專職的醫療機甲負責。
不過曼努埃爾想著燕嶼本來就有傷在身,於是在換機甲時,特意找醫療兵要了一個帶上。聽到他這話,立刻嚴肅起來,大步走來,就要像叼走不聽話的貓咪一樣捏住後脖頸,提走虛弱的伴侶。
燕嶼順從地起身,不過在那之前先把池澗西的遺體安置好了。
而對於他這種磨磨蹭蹭,不重視自己身體健康的行為,曼努埃爾露出極其不讚同的目光。等他剛安置完,下一秒就強硬地把人塞進了醫療艙。
這段時間燕嶼的行程實在是太趕了,剛從這個殺機裡極限逃出來,就馬不停蹄與另一個死神約會,打完架還是打架,逃命完還有下一次逃命。現在他躺進醫療艙裡了,才終於有空梳理一遍外界的情況。
“……局勢大概就是這樣。”曼努埃爾不含感情色彩地陳述。
“鞘翅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