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戈涅”變成了一種代表著公民依據自然法原則,依據天理和良心,對抗惡法的符號。

很難說安提戈涅為自己取這個人類名的時候,是否有借此寄托理想的意味。但古希臘戲劇中命運般的悲劇,似乎也以這個名字為紐帶,降臨到他的身上。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槍響之前。

烈日還懸在正午的時刻。

安提戈涅站在台上,他緊張地側頭看過來,試圖從同道者的鼓勵中汲取勇氣。聖地亞哥站在蟲群中,含笑對他鼓掌。

無數來去匆匆的工作蟲從他們之間穿梭過,都化為剪影。

聖地亞哥就那樣從容地站在一群驕傲的、躊躇滿誌的雄蟲之間。他看著被鮮花包圍的講台,在熱烈的加油聲與掌聲中,含笑注視世界中心的雄蟲。

花團錦簇,烈火亨油。

安提戈涅、安提戈涅。

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你有想過嗎?一個活著的生物,怎麼能成為一個絕對正確的符號呢?

視網膜上所有的鮮花、工作蟲、設備雜物都如奶油般化開,這一刻世界中心隻有烈日、安提戈涅和他。三個點構成一個三角形,組成世界名畫的必備要素。

他微笑著,扣下扳機。

於是子彈刺破空氣的殘影成為了視覺引導線,從靜態到動態,從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從生到死的引導線。

“砰——”

“砰。”

白欖聯大。

清脆的一聲,是花瓶摔碎了,塞基俯下身收拾陶瓷碎片。這種脆弱的花瓶材質比起實際用處,更多的應該是作為一種精美的複古藝術品流通在世麵上。

作為東區人,伊卡洛斯就很喜歡陶瓷。

所以現在塞基每天清晨都會去挑選鮮切花,有時也會帶回新的插花瓶,擺放在伊卡洛斯的墓前。此時白瓷細口瓶碎了一地,裡麵的幾支宮燈百合與洋蘭也晃蕩著滾落在塵土中。

來往的學生好奇地看他一眼,但忙著上課,彼此推推搡搡快步離開了。

有人靠近,俯身幫他拾起花材。

是溫莎副校長。

伊卡洛斯死後,學校得以繼續運轉、招生,都是溫莎中將在支撐。溫莎一邊拍去花材上的灰塵,一邊道:“臨近蟲族的邊境最近壓力變小,智械戰場也有段時間沒看見人魚了。”

她問:“您有什麼頭緒嗎?”

塞基頭也不抬,冷漠道:“我隻不過一個活著的棺材,外界的事與我無關。”

溫莎中將笑了一下:“每天就挑挑花嗎?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她把宮燈百合遞過去,細而纖長的花枝上橙黃的花苞如同燈籠般吊著細細的莖,微微晃動。溫莎中將看著鼓鼓的、明亮的小花苞,笑道:“不過鮮切花,再怎麼儘力維持新鮮,終究都會枯萎。為什麼不試試種花呢?長長久久盛放,或許才是伊卡洛斯會喜歡的。”

塞基抬眸,蛇一樣的綠眼睛從眉骨的陰影下幽幽投來注視,顯出幾分厭世的冷淡:“或許吧。但有些花,需要切掉根,在水裡重新生根。”

收拾好碎片,塞基接過溫莎中將手裡的花,對她頷首致意,繞開她目不斜視地走向伊卡洛斯的墓穴。

目送他遠去,溫莎看見塞基黑色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黑紗隨風飄動。他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觀,拋棄了凡塵的一切,緘默如同一道來自地下的影子。

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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