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心思。

那個時候,他們誰都沒想到會有今天。

“基因,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謎題。蟲族的進化,不是簡單加一條程序,而是基因重組。所以無論雌雄,成熟期都堪稱鬼門關,需要無微不至的關懷。”就像換髓一樣,徹底摧毀舊的免疫係統,才能注入新的骨髓。“在蛹內,舊的軀體崩潰,化為富含營養的濃漿,成為新軀體的胎盤。新的我們在舊的我們屍體上蘇醒。”(2)

“這就是,蝶族。”

——向死而生,羽化登仙。

他們融為一體,“吃”掉了彼此,然後帶著彼此的一部分,重組成了新的彼此。

原來是這樣。燕嶼恍然,靈魂是蟲族的核心,身體隻是靈魂的載體,可以再生。所以克隆實驗總是失敗。

曼努埃爾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年輕的雄蟲,他齒根發癢,唾液加速分泌,但還是極力克製住自己,詢問道:“你願意嗎?”

舊的身體在結蛹後會崩潰成能量液,那麼在其中寄生的柱狀絲菌也將無所依存,一同被溶解。

他就像新上任的保險推銷員,笨嘴拙舌但十分賣力地推銷著:“雖然現在能量不夠,你有可能破繭失敗徹底死亡,有可能被我吞噬,有可能被我的基因影響得麵目全非——如果成功,你一定會離人類更遠一步。”

“你敢賭嗎?”

仿佛存在一種引力,讓他們不知不覺間又靠得很近。

“……但你本不必冒這個風險。”燕嶼輕聲說,急促而滾燙的鼻息打在他的臉頰,他感覺自己渾身發燒般熾熱。“為什麼?”

曼努埃爾:“或許我也想讓你愛上我吧。”

燕嶼問:“這句話是真話還是假話?”

曼努埃爾笑著回答:“假話。”

於是燕嶼也笑了,輕輕柔柔的,有一絲莫名的悲傷。他說:“那等我活下來,你再告訴我真話吧。”

“我知道哪裡有足夠的能量。”

雄保會的飛船,將廢棄實驗體送到母星地宮,給蛛形蟲當飼料。上麵都是雄保會費儘心機克隆的雄蟲身體,沒有自主意識,隻是能量的載體。

裡麵也有他的克隆體,這樣能夠最大程度使他保留屬於人類的那部分。

一想到著,他不知為何心底仿佛回南天般潮濕。

“你要和我一起賭嗎?”曼努埃爾語氣飄忽。

而燕嶼靠近了曼努埃爾,額頭相抵。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雌蟲的眼睛。

“我為什麼不敢呢?如果失敗,你就吞噬掉我,讓我永遠活在你的軀體內,永遠地改變你,塑造你。”

荒星從未孕育過一個生命。

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他近乎僵直地聽見燕嶼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聲帶的微弱震動順著相接觸的身體傳遞到他每一個神經末梢。他感覺自己在被內部分解成一個一個獨立的細胞。

“如果成功,從此以後,我將三分之一屬於人類,三分之一屬於雄蟲。”

“——三分之一,隻屬於你。”

在莫名的戰栗中,失重感倏爾擊中了他,他的心臟猛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酸楚。他頭暈目眩地感覺自己正在朝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未來墜落。

荒星一覽無餘的地平線上,氫與氦組成的天體瑰麗地流轉,遙遠的超新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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